稷山藏农耕圣殿,木刻雕尽千年农活,免费开放引热议

你或许在西安见过秦始皇陵的兵马俑阵列,叹服于大秦的铁血气势;也可能在开封逛过清明上河园,沉浸式感受北宋的市井繁华——但在山西运城稷山县城中心,藏着一座专属于“种地人”的圣殿:稷王庙。这里没有帝王将相的威严,没有文人墨客的风雅,只有后稷教民稼穑的故事,被刻进木栏、雕上石柱、镶进琉璃瓦里。从明代隆庆元年迁到这里算起,它已经在县城里站了四百多年,可直到现在,走进庙里的人还会被那些刻着耕耘、播种、收割的木刻栏板惊到:原来古代的“农活图鉴”,能精致到这种地步。

第一次找稷王庙时,我差点在县城的老巷子里迷了路。它不像其他古建那样藏在深山里,也没有醒目的大牌坊,就安安静静地挤在菜市场和百货店中间,红墙被旁边商铺的招牌挡了大半,若不是门口“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石碑,很容易被当成普通的老院子。推开门的瞬间,却像闯进了另一个世界:献殿前的木刻栏板一字排开,阳光斜斜地照在上面,把那些农耕场景的纹路照得清清楚楚——有农夫弯腰扶着犁,牛绳绷得笔直;有妇人蹲在田里播种,手里的种子袋还往下滴着土;还有几个壮汉围着石碾子,胳膊上的肌肉线条都刻得明明白白,连碾子上的谷粒都能数出大概。

我凑到栏板前,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雕刻的纹路,木头的质感带着点粗糙,却比光滑的玉石更让人觉得亲切。旁边有个带着孙子来参观的老农,指着“收割”的场景跟孩子说:“你看,这跟爷爷小时候割麦子一模一样,得弯着腰,镰刀要贴着地。”孩子歪着头问:“爷爷,古代人也用镰刀吗?”老农笑了:“不仅用镰刀,你看那边碾打的,跟咱老家的石碾子是不是一个样?”我突然觉得,稷王庙最厉害的不是雕工有多精湛,而是它把最朴素的农活,刻成了能让祖孙两代人产生共鸣的“活化石”。

有做木雕生意的朋友跟我争论过,他说稷王庙的木刻“太写实,少了点艺术感”。他觉得好的木雕应该像苏州园林里的那样,藏着隐喻,比如用“松鹤延年”象征长寿,用“梅兰竹菊”代表君子。可稷王庙的木刻倒好,全是“接地气”的农活,连农夫脸上的汗珠都刻出来了,“一点都不雅致”。我跟他吵:“农耕文明的雅致,本来就不在风花雪月里,而在春耕秋收的踏实里!你看那播种的妇人,裙子上沾着的泥土都刻得有层次感,这才是真正的‘工匠精神’!”后来他自己来稷山看了一趟,站在木刻栏板前沉默了半天,说:“原来把农活刻得这么细,比刻那些花鸟更难——得真懂种地,才能刻出那股子劲儿。”

顺着中轴线往里走,就到了正殿前,两根蟠龙石柱一下子就抓住了视线。左边的水龙,龙鳞一片叠着一片,龙爪下的浪花像真的在翻滚,连水珠的弧度都透着灵动;右边的火龙更绝,龙嘴里喷着的火焰,每一缕都刻得不一样,有的直挺挺往上冲,有的打着卷儿,像是被风吹动的样子。我围着石柱转了三圈,发现最妙的是龙的眼睛——水龙的眼睛是圆的,透着温顺;火龙的眼睛是尖的,带着威严。有导游跟游客说,这两根柱子是“水火相济”的寓意,象征着后稷保佑庄稼风调雨顺。可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旁边一个搞考古的大哥插话说:“我觉得这就是工匠的巧思,不一定有那么多寓意,可能就是想把龙雕得不一样,显本事!”

正殿又称后稷楼,高约30米,重檐歇山顶,站在楼下往上看,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屋脊上的仙人、天马、神兽,每一个都有巴掌大,造型却一点都不含糊:仙人手里的拂尘,毛须根根分明;天马的鬃毛飘向一边,像是在奔跑;最边上的神兽,爪子搭在屋脊上,脑袋歪着,像是在偷看庙里的动静。我踮着脚看了半天,发现琉璃的颜色也有讲究:仙人的衣服是淡蓝色,天马的身子是明黄色,神兽的翅膀是翠绿色,搭配在一起既不杂乱,又透着股热闹劲儿。有游客说这琉璃“太艳了,不像古建该有的样子”,可当地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解释:“清代的琉璃就是这个风格,讲究色彩饱满,寓意着庄稼丰收、日子红火,要是做得素净了,反而不符合稷王庙的主题。”

再往后走,就是整个稷王庙最有争议的姜嫄殿——它是庙内最古老的建筑,元代遗构,供奉着后稷的母亲姜嫄。殿前的泮池和石桥也是元代的,池子里的水虽然不深,却清得能看见池底的鹅卵石。有游客说姜嫄殿“太朴素了,跟前面的献殿、正殿比起来,像个‘小透明’”——确实,姜嫄殿的屋顶没有华丽的琉璃,柱子上也没有精美的雕刻,连门窗上的漆都掉了大半。可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座看似朴素的殿宇,才是稷王庙的“镇庙之宝”。我碰到一个研究元代建筑的教授,他趴在殿外的石柱上,用手电筒照着柱子上的纹路说:“你看这柱础的样式,还有梁架的结构,都是典型的元代风格,比清代的建筑更有‘古味儿’——清代的建筑太讲究对称和规整,元代的反而带着点随性,更有生命力。”

但关于姜嫄殿,争论从来没断过。有人说,既然稷王庙是奉祀后稷的,就应该把重点放在后稷身上,姜嫄殿没必要占这么重要的位置;可也有人反驳:“没有姜嫄,就没有后稷,供奉母亲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姜嫄殿是元代的,比现在的后稷楼历史还久,更该好好保护!”上次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一群学生在这里做研学,他们分成两派争论这个问题,吵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带队老师说了句公道话:“稷王庙的价值,不仅在于纪念后稷,也在于传承‘母慈子孝’的文化,姜嫄殿和后稷楼,少了哪个都不完整。”

庙内的钟楼和鼓楼在中轴线两侧,对称分布,虽然是清代重建的,却也透着股古朴。我去的时候,钟楼的门没锁,走进去能看到里面的大钟,钟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虽然大部分已经模糊了,但还能认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几个字。有当地老人说,以前每逢播种、收割的节气,庙里都会敲钟,钟声能传到县城的各个角落,提醒大家“到时候了,该下地了”。现在虽然不敲钟了,但站在钟楼里,仿佛还能听到那浑厚的钟声,跟远处菜市场的叫卖声、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成了稷山县城特有的“声音记忆”。

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稷王庙的价值远不止于“好看”。那些木刻栏板,是研究明代农事活动的“活资料”——从耕耘的工具,到收割的方式,都能在上面找到答案;那两根蟠龙石柱,是清代石雕艺术的代表作,能看出当时工匠的技艺水平;而姜嫄殿的梁架结构,更是研究元代建筑史的重要实物。有学者说,稷王庙就是一座“农耕文明博物馆”,只不过展品不是放在玻璃柜里,而是刻在木上、雕在石上、镶在屋顶上。

最让人惊喜的是,这么一座有价值的古建,至今还免费开放。你可以随便进,随便看,随便在木刻栏板前跟老农聊种地的技巧,也可以在姜嫄殿前跟游客争论“该不该重视姜嫄”。有游客说:“山西就是实在,不像别的地方,稍微有点名气的古建就圈起来收门票。”也有人担心:“免费开放会不会导致游客太多,破坏文物?”其实这种担心没必要——庙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维护,木刻栏板前装了防护栏,蟠龙石柱也贴了“禁止触摸”的提示,既保证了游客的参观体验,也保护了文物。

我最后一次离开稷王庙时,正好是傍晚,夕阳把正殿的琉璃瓦染成了金色,屋脊上的神兽像是镀了层光。门口的菜市场已经收摊了,几个老人坐在庙前的石凳上聊天,聊的还是“今年的麦子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种玉米合适”。我突然觉得,稷王庙从来都不是一座“冰冷”的古建,它就像一个看着稷山百姓长大的“老长辈”,见证着一代又一代人春种秋收,也守护着中华民族最朴素、最踏实的农耕文明。

如果你下次来山西,别只盯着那些帝王陵、古城墙,不妨来稷山的稷王庙看看。站在刻满农活的木刻栏板前,你会明白“粒粒皆辛苦”不是一句空话;看着那两根水火蟠龙石柱,你会惊叹古代工匠的智慧;而在朴素的姜嫄殿前,你会思考“传承”二字的真正含义。或许你还会跟其他游客争论几句,比如“木刻和石雕哪个更厉害”“姜嫄殿该不该更受重视”——但这些争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座农耕圣殿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踏实感”,那份来自土地、来自春耕秋收的,最原始、最动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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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8-25

标签:历史   稷山   木刻   农活   农耕   千年   栏板   元代   游客   老农   钟楼   清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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