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信新语音，聊聊LOL叙事的现状与困境

《英雄联盟》最吸引我的地方，是这个游戏拥有非常多的角色，截止于新英雄芸阿娜，游戏中已经有171个英雄。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足以将符文之地变成一个有趣的奇幻世界，哪怕只是从中挑选10个英雄，也可以拍成两季的《双城之战》剧集。尤其Sara最近去牌店的时候，看到有不少没有接触过TCG卡牌的人，就是因为《英雄联盟》出了实体卡牌游戏，他们喜欢的角色变成了卡牌，所以来玩《符文战场》这个衍生游戏。

拳头游戏拥有一个庞大的瑰宝，但他们也面临一个问题，如何写好这些英雄的故事。即使是以叙事见长的暴雪游戏，他们同样未能处理好这个问题，常常出现吃书的情况。我的书架上还放着各种魔兽的小说和编年史，但《英雄联盟》甚至没有编年史。我上一次为这款游戏制作万字的编年史，已经是2021年的事情，因为这四年来，符文之地的故事几乎停滞。《双城之战》变成了正典，但拳头铸造的单机游戏不是正典。

本月北美测试服迎来了赵信的重做，包括语音方面也更新了。我第一时间就听了，然后深感遗憾。目前新英雄和重做的英雄，他们的语音台词可能只有老英雄的一半左右，这是因为老英雄存在很多不符合人设的台词，而现在叙事作家在写台词时会比较谨慎，尽可能保持角色的设定。然而，赵信的台词完全没有提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近年来德玛西亚最重要的“法师叛乱”，拉克丝和塞拉斯间接导致了嘉文三世的死亡。

德玛西亚的法师叛乱，是一个叙事作家似乎不愿触碰的敏感话题。我在15年第一次知道德玛西亚时，认为这是一个正义的国度，诺克萨斯是邪恶的。而为了增加深度，叙事作家逆转了这个情况，德玛西亚没有那么好，诺克萨斯没有那么坏。相反，德玛西亚一直拥有搜魔人，一直在追捕塞拉斯这种身怀魔法的人，而拉克丝这种贵族则获得特权。原本应呈现灰色地带的故事被写得过于黑白分明，导致每个德玛西亚角色都像是反派。

为了让德玛西亚的世界观更独特，拳头游戏过度强化了搜魔人这一设定，使得德玛西亚几乎成了反法师组织的代名词。自2014年以来，德玛西亚的叙事内容都围绕反法师主题展开，这个地区所有英雄的叙事因此被局限，官方似乎把自己写进了死胡同。但他们又不想德玛西亚像《双城之战》中那样，用祖安在皮尔特沃夫议会中仅获一个席位的“创可贴”方式，敷衍地处理阶级斗争的严重问题，拉克丝带领法师建立了避难所这件事情，尚未被视为正典。

喜欢背景故事的玩家应该注意到，《双城之战》中完全未提及厄加特或烈娜塔等角色，如果未来继续推进《双城之战》的剧情，祖安在议会中的代表性不足，只能用炼金男爵依然控制城市部分区域进行解释。同样，德玛西亚的反法师问题在嘉文三世死后变得尤为严重。Sara十分怀疑叙事作家会包饺子，讲述嘉文四世因父亲之死对法师极端化，逐渐失控，最终克服偏见并改革德玛西亚、停止迫害法师的故事，既能部分解决统治者和法师的重提问题，又能保留两类公民之间的猜疑与敌意空间。

但赵信的全新语音中完全没有提到法师、叛乱或塞拉斯，令人感到奇怪，可能叙事作家觉得焦点是卖卖赵信与芸阿娜的CP，表达他的思乡情绪。嘉文三世是将赵信招募进个人卫队并任命为元帅的人，两人在赵信效力德玛西亚的多年里成为了挚友。嘉文三世虽是一位优秀统治者，但在其统治下，搜魔人获得了过多权力，无意中促成了塞拉斯领导的法师叛乱。根据《拉克丝》漫画、《卡特琳娜》漫画和《搜魔人》单机游戏，嘉文三世在法师叛乱中被杀。

短篇小说《后事》中，嘉文四世质问赵信为何在国王最需要时弃他而去，甚至动手打了赵信。实际上，赵信当时被委派了一项关键任务：传递国王命令，遏制搜魔人影响。嘉文三世对赵信的最后嘱托：“我给了他们太多权力。这一直让我不安，但他们的论点很有说服力，且有议会支持。现在我明白，忽视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这封信命令搜魔人停止逮捕行动。”

“我的职责在您身旁，陛下，”赵信说，“我不想离开王宫，尤其是在今天。”

“你必须在事态恶化前送达这封信，”国王说，“必须在局势升级前控制搜魔人，局势已经够糟了。”

“陛下，我认为这不明智——”赵信试图劝说，但国王严厉打断了他。

“这不是请求，元帅，”国王说，“你必须立即送达这封命令。”

嘉文三世死后，赵信与嘉文四世的对话：“我们应该把他们全处决！”嘉文咬牙切齿地说。

赵信惊讶地看着王子，他从未听过王子如此充满仇恨地说话。他知道王子曾对德玛西亚对待法师的方式感到困扰，但那是在父亲被杀之前。“我不认为你的父亲会同意这种看法，”赵信平静地说。

“他们杀了他！”嘉文怒斥道。

从以上的文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嘉文三世和嘉文四世，对待法师、搜魔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赵信作为侍奉了两代国王的人，他在这件事情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如果说嘉文四世未来会改变对法师的态度，那能影响他的人只有三个，亦师亦友的赵信、一起长大的盖伦、异族情缘的希瓦娜。但赵信的全新语音却没有任何铺垫，甚至没有和塞拉斯这个表面上的弑君者有互动，这真的很奇怪。我只能理解为，拳头游戏暂时不想研究这段剧情会如何发展。

德玛西亚近年来鲜有新英雄，老英雄也很少更新，因此，拳头游戏不进一步推进法师叛乱故事线，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也是一个叙事方面的巨大浪费。赵信的语音本可以更深入地探讨他对挚友嘉文三世之死的复杂情感、未能救下国王的遗憾、国王被谋杀后德玛西亚的动荡，以及嘉文四世对法师的复仇渴望。但拳头游戏选择有意忽略法师叛乱，放缓对德玛西亚这一主题的探索，让赵信变成联结德玛西亚与艾欧尼亚的桥梁，甚至让他和均衡教派扯上关系。现在的《英雄联盟》宇宙整体依然松散，细化到角色上也缺乏深入塑造，实在是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