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最后一天

## 六月的最后一天

六月的最后一天，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楼下的小贩正在收摊，他把那些没卖完的西瓜一个个搬上三轮车，动作很慢，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手机里不断弹出消息，朋友们在群里商量着晚上要去哪里狂欢。"这可是六月的最后一天啊！"阿杰连着发了三个感叹号。我看着这句话，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终究没有回复。

冰箱里还有半瓶上周买的汽水，气泡早就跑光了，喝起来像掺了糖精的自来水。我把它倒进水池时，突然想起高考结束那天，我们全班把可乐摇成喷泉，班主任的白衬衫被染成了褐色。当时觉得那是人生最痛快的一刻，现在想来，不过是碳酸饮料制造的廉价狂欢。

书桌上堆着这半年来积攒的草稿纸，每一张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我随手翻开一本笔记本，发现扉页上写着"熬过这半年就好了"。真奇怪，当时觉得跨过六月就是新天地，现在站在六月的尾巴上，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母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切好的哈密瓜。"要不要把校服洗了收起来？"她问得很小心。我看着挂在椅背上的那件蓝白色校服，袖口还留着考前紧张时咬出来的牙印。突然意识到，以后再也不用在周一早晨手忙脚乱地找它了。

窗外传来邻居家电视的声音，正在播放天气预报。主持人说明天会是晴天，气温比今天高两度。我打开手机天气软件，看见代表七月的数字安静地躺在屏幕上。原来时间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更迭的，没有想象中的轰轰烈烈，就像此刻渐渐暗下去的天色。

楼下的路灯亮了起来，几只飞蛾开始围着灯光打转。我想起班主任常说的一句话："你们现在拼命想逃离的地方，将来会变成最怀念的风景。"当时觉得是陈词滥调，现在看着窗外的教学楼剪影，突然就懂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我最终哪儿也没去。只是坐在书桌前，把那些写满笔记的课本一本本擦干净，整齐地码进纸箱。就像收拾一个时代的遗物，郑重其事，又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