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的又一项天价薪酬计划

该薪酬计划通过将马斯克个人收益与股东利益深度绑定，为特斯拉未来发展注入关键动力，因而薪酬方案对投资者而言具有吸引力。

文丨FT中文网专栏作家 郑志刚

当地时间2025年9月5日，特斯拉发布公告，宣布为首席执行官马斯克制定了一项新的薪酬激励计划，正在等待股东的最终批准。按照该计划，如果特斯拉在未来十年内实现该计划提出的绩效目标，马斯克有望分12批获得共计4.23亿股的股票。即使按照近期由于马斯克短暂参与美国政府效率部并提前离职特斯拉目前并非最高点的股价计算，4.23亿股的股票价值接近一万亿美元。乃至于国内外媒体纷纷用“特斯拉万亿美元薪酬方案”来报道这一事件。

特斯拉为马斯克制定的新的薪酬激励方案由此也打破了此前由他本人保持的薪酬总额高达560亿美元的最高纪录，创造了迄今为止美国公司，也是全球公司历史上经理人激励方案涉及薪酬最高的新记录。

从2018年起，基于绩效授予的股权奖励成为作为CEO不再从特斯拉领取工资和津贴的马斯克的唯一“报酬”。新的激励计划延续了从那年开始推出的上一项薪酬激励计划的思路。在这份被称为"2025年CEO绩效奖励计划"的方案中，特斯拉分别从市值增长、利润提升和产出规模扩大三个方面将马斯克未来获得的绩效薪酬与其未来十年内的诸多发展目标挂起钩来，旨在推动特斯拉在电动汽车、自动驾驶、能源存储和机器人等业务领域实现全面突破。

按照这项计划，如果马斯克希望获得承诺的薪酬，在市值增长上，特斯拉的市值需从当前的1.1万亿美元十年内跃升至8.5万亿美元，成为全球市值最大的企业；而要兑现该计划中的12批中的第一批奖励，特斯拉的市值则需要几乎翻一番，达到2万亿美元。在利润提升上，特斯拉的营业利润十年内需要从2024年的170亿美元增至十年后的4000亿美元；在产出规模扩大上，十年内特斯拉需要累计交付2000万辆汽车、实现1000万份FSD自动驾驶订阅、将100万台Optimus人形机器人和100万台Robotaxi自动驾驶出租车投入运营。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解读这份新的天价薪酬激励方案呢？

第一，这份薪酬激励方案不仅是特斯拉股东需要以这样的方式留住马斯克，马斯克也需要通过这一方案实现对特斯拉持续的控制。

摩根士丹利著名分析师亚当•乔纳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该薪酬计划通过将马斯克个人收益与股东利益深度绑定，为特斯拉未来发展注入关键动力，因而薪酬方案对投资者而言具有吸引力。他进一步评论道，“尽管1万亿美元的薪酬目标看似惊人，但与人形机器人可能创造的潜在市场规模相比，这个数字‘并不夸张’”。特斯拉董事长丹霍姆 (Robyn Denholm)呼应了乔纳斯的说法，指出该计划有助于让马斯克“保持积极性并专注于为公司做出贡献”。毕竟，正像美国投行韦德布什证券（Wedbush Securities）董事总经理、资深分析师艾夫斯（Dan Ives）所注意到的那样，“马斯克是特斯拉最大的资产”。

需要指出的是，如果仅仅把这份薪酬激励方案的推出理解为是特斯拉股东为了留住马斯克是远远不够的，马斯克同样需要通过这一方案实现他对特斯拉的持续控制。马斯克曾多次公开表示，对于只发行一类股票的特斯拉，他希望至少持有特斯拉20%的股份，以确保在特斯拉向人工智能和机器人领域转型的关键时期，能够有效抵御激进投资者或潜在接管商的收购威胁。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从2025年9月上旬以来，马斯克一度以每股371至396美元的价格购入了约257万股特斯拉股票，总价值超过10亿美元。这是自2020年2月他以约1000万美元购入股票以来，首次在公开市场进行大规模增持。增持后，马斯克目前持有特斯拉的股份已达20.5%，接近马斯克通过出售股票筹集资金收购Twitter之前所持有的22%。

而在获得新的激励计划最终授予的股票后，马斯克持有特斯拉的股票数量将超过25%。正如特斯拉董事长丹霍姆所言，“如果他表现优异，比如他实现了计划中设定的那些超高难度的里程碑，公司市值每增加5000亿美元，他即可获得1%的股权”。

第二，这一份看上去更加离谱的天价薪酬似乎听到的股东反对声音反而变少。

当地时间2025年6月13日，特斯拉股东投票表决最终批准向马斯克支付560亿美元的薪酬方案。这一在2018年特斯拉推出的薪酬激励方案在推出之日起，就备受争议，一度收到股东发起的衍生诉讼。美国特拉华州的平衡法院一度做出特斯拉董事会批准的这项计划无效的裁决。原因是该方案“受制于”马斯克，“由一个与高管有密切个人和财务关系的利益冲突董事会授予”，且该方案无法确保马斯克对特斯拉投入足够多的时间。马斯克已经在特斯拉之外开发人工智能产品，并成立了xAI公司，他还同时拥有太空探索公司SpaceX以及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

该计划包含12组市值和经营目标。如果马斯克能够实现全部目标，将累计获得特斯拉12%的股票期权作为奖励，当时价值约为560亿美元，成为当时美国公司历史上最大的激励方案。正是在出于特拉华州的平衡法院做出上述判决的不满，马斯克提出未来将建议股东把特斯拉总部迁出特拉华州。后在特斯拉发起重新审判后，该判决最终被否决。在6月份召开的那次股东大会上，作为与授予马斯克股东激励的平行议案，特斯拉股东表决同意将特斯拉的总部迁至美国得克萨斯州。

有媒体报道，包括挪威主权财富基金和美国加州两大养老基金在内的一些大股东表示，他们将投票反对这一项新的薪酬激励方案，“因为薪酬过高”。但包括董事长丹霍姆 (Robyn Denholm)在内的大部分董事和股东对通过这项议案表示乐观。毕竟，在争议比这一方案大得多的2018年的薪酬方案中，虽然马斯克获得560亿美元的股权奖励，但他在获批后的六年内为公司股东创造了超过7350亿美元的价值。

第三，尽管对经理人的薪酬激励方式层出不穷五花八门，但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的就是将获得薪酬与绩效挂钩的股权激励。

与中国保持占有员工一定比例的高管和核心团队的员工持股计划不同，以特斯拉为代表的大多美国公司激励的主要甚至唯一对象就是CEO。而其他高管和董事只是保留作为以股票或股票期权支付高管和外部董事薪酬的传统，在支付一部分现金薪酬的同时，授予一部分附加行权条件的股票。而对股权行权的规定也远没有像特斯拉对作为CEO的马斯克这样苛刻，尤其是对于外部董事。

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是，在今天当很多企业的董事会和人力资源部门想方设法推陈出新创造性地提出各种激励方案（如如何提升员工幸福感的wellbeing）时，特斯拉的实践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其实用好股权激励这一招就够了。这事实上也是十分古老的薪酬激励方式，可以追溯到我国明清时期旅蒙晋商推出的“身股”。

其实，围绕马斯克两项天价薪酬计划的制定，特斯拉很好地践行了公司治理制度设计中十分重要的激励相容原则。那就是美国强生公司罗伯特•伍德•约翰逊所总结的，“只有让你的总经理富起来，他们就会让你更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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