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南京保卫战以失利告终,山河破碎,百姓蒙难。
在这场惨烈保卫战中,时任88师师长的孙元良在城破前夜失踪,直到1938年3月,才辗转来到武汉,他是如何脱身的?这期间去哪了?
孙元良
淞沪会战失败后,孙元良率领的88师作为淞沪会战的参战主力,伤亡惨重,从上海撤退至南京时,编制已严重残缺,原本满编约一万一千余人人的部队,此时仅剩下六千人人左右,就是这六千人中,有超过三分之一是才编入的,几乎未经训练的新兵。这些新兵大多是从南京周边乡镇临时征召而来,许多人甚至连枪都没摸过,就被推上了战场。
由此可以看出,在淞沪会战中,88师的基干部队,已损失大半了。
但即便如此,88师因其德式装备与前期表现,依然被视为南京保卫战中的一支重要力量,奉命驻守南京城南的雨花台、中华门一线,这里堪称南京的南大门,战略位置极为关键,一旦失守,日军将长驱直入南京城核心区域。
孙元良在战前曾与蒋介石有过一次重要会面。
12月初的一个早晨,老蒋亲自致电孙元良,要他准备从划子口渡江到北岸待命。但后续出于战略考量,孙元良和他的部队被留下来参与南京保卫战。
据孙元良后来的回忆,当时老蒋握着他的手,语气沉重地说:“坚守南京,意义重大。你部虽经淞沪血战,疲惫不堪,但此时还需勉力支撑。”
88师抵达防御阵地后,孙元良立即组织士兵构筑工事。雨花台一带多为丘陵山地,士兵们冒着寒风,用铁锹、锄头挖掘战壕,搬运石块加固掩体。
有老兵回忆,当时天气寒冷,许多士兵的手都冻裂了,鲜血直流,但大家还是咬牙坚持着。孙元良也曾到阵地视察,看到士兵们简陋的装备和疲惫的神情,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12月上旬,日军对南京的攻势愈发猛烈。
到了12月12日,南京东南郊的紫金山、天堡城、明孝陵、雨花台等战略要地相继陷落,88 师在雨花台的防御阵地被日军突破,守军大部战死。日军战车直抵中华门口,步兵也逼至城根之下,南京城防形势岌岌可危。
就在这一天,老蒋两次致电南京卫戍总司令唐生智,先是表示 “如情势不能久持时,可相机撤退,以图整理而期反攻之要旨也”;但又很快改变主意,称 “我军仍以在京持久坚守为要。当不惜任何牺牲”。
这种前后矛盾的指令,让唐生智及守军将领们陷入了两难困境。
当时唐生智的参谋回忆,接到第一份电报时,唐生智还松了一口气,认为可以让士兵们减少不必要的牺牲,但第二份电报一来,他顿时愁眉不展,在指挥部里踱来踱去,半天说不出话。
最终,12日下午,唐生智还是决定下达撤退命令,召开各部队长会议,宣布放弃南京,并拿出预先油印好的撤退命令分发给众人。
原本计划是大部突围,一部渡江,但唐生智又口头追加了一条,允许88 师、87师、74军、教导总队等部队在有船的情况下从长江渡到滁州集合,这一临时变动的指令,为后续的混乱埋下了伏笔。
会议结束后,各将领匆匆离去,当时88师的一位参谋在回忆录中写道:“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大家都知道这一决定意味着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和不安。”
流传较广的说法来自宋希濂,宋希濂称,12日下午 5 时孙元良到长官部开会出来后,就没有回部队,而是脱去军服,换上便服,跑到一家妓院拜鸨母做干娘,在难民区躲藏了一个多月,直到日军疏散难民时才混出来。
这种说法被许多人引用,甚至在后来远东军事法庭中,法官梅汝璈的回忆录也曾采用。
然而,此说法存在诸多疑点。首先,难民区并非安全之地。
南京难民区主任杭立武回忆,在难民区内,日本人随意抓捕所谓的 “便衣兵”,五十人一队、一百人一队,绑着手串在一起拉走枪毙。
以孙元良长期从军形成的体格、相貌和军人特征,如戴军帽形成的痕迹等,通过化装逃过日本人 “甄别” 的可能性并不大。曾在难民区参与救助工作的传教士约翰・马吉在日记中记载,日军经常闯入难民区,对青壮年男性进行盘问和检查,稍有可疑便会被带走,许多人一去不返。
其次,孙元良与宋希濂交情不佳。南京保卫战时,宋希濂曾阻拦过从中华门擅自撤退的孙元良,两人在回忆录中更是相互指责。
宋希濂称孙元良 “卑鄙”,孙元良则回击宋希濂率领的部队 “清闲得没有放过一枪”“老早便完整地从下关上船,渡江北去了”。
在这种相互鄙视的关系下,宋希濂描述孙元良的说法,很可能夹杂了个人主观情绪,未必完全属实。当时宋希濂的一位副官也在回忆录中隐晦地提到,宋、孙二人在军事策略上常有分歧,积怨已久。
另外,有学者查阅了当时南京相关记载,并未发现有鸨母收留孙元良的记录。而且,妓院在战时也是日军经常光顾的地方,风险极高,孙元良作为一名高级将领,不太可能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藏身。
88师南京通信处主任葛天则提供了另一种说法。
葛天回忆,孙元良能够躲避日军屠杀,是靠了苏州东吴大学同学卢则文。卢则文在抗战初期于某外国公使馆工作,孙元良事先与他接头,南京紧急时,便偷偷只身逃躲到卢则文事先联系好的某国驻华公使馆。
之后,孙元良化装成马车夫,通过下关离开南京到了苏北韩德勤部,然后辗转到汉口。
这一说法的起因是为了揭穿孙元良 “在南京栖霞山打游击” 的说法。但从当时的实际情况看,躲入公使馆也面临诸多问题。外国公使馆在南京沦陷期间,自身也受到日军的诸多限制和干扰,能否为孙元良提供长时间的庇护存在疑问。
当时英国驻华公使馆的一份内部报告显示,日军多次无视公使馆的外交豁免权,强行进入公使馆搜查,对馆内人员进行骚扰。
而且,孙元良作为高级将领,其行踪必然受到日军关注,潜入公使馆这种行为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曾在公使馆工作的一位职员回忆,当时公使馆对进入人员的审查极为严格,非工作人员很难进入,更不用说长期藏匿一位身份特殊的国军将领了。
孙元良的说法则是,他在江边找不到船后,便带领司令部六百多官兵向东面山地撤退。他们从栖霞山、龙潭两车站间跨过铁路,南向进入山区。当地百姓热情提供食物、带路并帮忙找船,给予了很大帮助。最终,他们从龙潭附近渡江,经泰兴、淮阴、徐州、郑州,于1938年 3月下旬抵达武汉。
孙元良在回忆录中写道:“突围时,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身边的士兵不断倒下,但大家毫无惧色,奋勇还击。”
不过,孙元良的这一说法也遭到了广泛质疑。
葛天曾回忆,12月 11日下午3时左右,防守南京光华门的桂永清部教导总队被日军突破,他与孙元良通电话后便失去联络,之后和旅长吴求剑等人多方打听孙元良行踪无果。
如果孙元良真如他自己所说带领着部队行动,其麾下旅长吴求剑等人却对他的行踪毫不知情,这显然存在矛盾。
吴求剑在战后的回忆中提到,12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孙元良的任何命令,部队群龙无首,陷入混乱。
从当时南京保卫战的整体局势看,孙元良临阵脱逃的可能性较大。在唐生智下达撤退命令前,孙元良就有擅自行动的迹象。
12 日上午,孙元良率师直属队和 262 旅一部违令先动,擅自向下关撤退,企图渡江北撤,在挹江门内被宋希濂的督战队 “劝阻”,才返回中华门继续作战。
当时督战队的一位士兵回忆,看到一群溃兵涌来,为首的正是孙元良,他们举起枪警告,孙元良先是愤怒地斥责,但在看到督战队严阵以待的架势后,才悻悻地带领部队返回。
这一行为表明,孙元良在关键时刻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危,而非坚守阵地执行整体作战计划。
再者,从部队后续的混乱和大量士兵被屠杀的结果来看,作为师长的孙元良难辞其咎。如果他能够按照命令组织部队有序突围,而非自行其是,是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当撤退命令下达后,由于将领们各自为战,失去有效指挥的守军顿时乱成一锅粥,沿中山北路向下关撤退,在挹江门发生严重拥堵和踩踏事件,教导总队第1旅第 2团团长谢承瑞便在门洞内被拥挤的人群活活踩死,下关的渡江场面更是混乱不堪,大量士兵因争抢船只或制造简陋木筏渡江而丧生。
当时在江边的一位百姓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他在日记中写道:“江面上漂满了人,哭喊声、枪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惨不忍睹。”
综合各种史料分析,孙元良很可能在南京城破前就已脱离部队,试图寻找安全的躲避之处。他所谓的带领部队游击突围,更多是为自己的行为进行美化。而躲入妓院或公使馆虽无法完全证实,但从其擅自撤离阵地以及后续与部队失联等行为来看,在城破后为求自保而采取这类极端手段并非没有可能。
南京保卫战的失败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孙元良在其中的表现,无论是临阵脱逃还是未能有效组织部队突围,都成为其军事生涯中的一大污点。
更新时间:2025-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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