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成功的苏联碎片？哈萨克斯坦如何从混乱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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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斯坦，又是一个我们陌生而神秘的邻国。它曾是俄罗斯帝国的新边疆，和苏维埃极为重要的加盟共和国；同时又因为联盟解体和狂暴的民族迁移，而几乎崩溃。但在30多年后，哈萨克斯坦已经走出阴霾------这里可能依旧神秘，但已不再贫穷。依托丰富油气矿资源，他们在经济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人均GDP超过1.4万美元，稳居中亚第一，并发誓要在2029年将GDP总量再翻一倍。

所以，哈萨克斯坦在过去30年间经历了什么？他们如何走出危机？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做对了什么？今天的故事就来聊聊：哈萨克斯坦。

现代哈萨克斯坦的历史非常短直到1991年12月16日，在其他所有苏联加盟国都确定离开之后，哈萨克斯坦才宣布独立。但这时候哈萨克斯坦的情况非常糟糕。由于跟俄罗斯有着漫长的边界、共同的语言和高度关联的经济，解体后的哈国几乎瞬间瘫痪------之前供给苏联各地的矿产、重工业品没人买了，社会混乱不堪，生产大幅倒退。更要命的是，哈萨克斯坦当时没有自己的货币。俄罗斯人搞"休克疗法"，哈萨克斯坦给憋死了。

整个90年代，哈国人均GDP缩水26%，最危急时经济倒退至1976年水平，通货膨胀率在94年高达1800%。货架上的商品一扫而光，民众满是不满。而当首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从首都的办公室向外远眺的时候，经济还远不是问题的全部。

哈萨克斯坦首任总统 纳扎尔巴耶夫

民族问题，同样是压力山大。

可能大家都好奇过：哈萨克斯坦的地理条件不算差，不缺地也不缺水，但这里的人口却如此稀少------即便是在2025年，全国总人口也不过2000万出头，是蓝星地广人稀程度排前几名的国家。即便在区域内横向对比，也远少于隔壁乌兹别克斯坦的3700万。而且，现在的哈萨克斯坦生育率一直不低。

历史上，1897年沙俄的人口统计中，哈乌地区人口规模也是几乎相当的。所以，问题出在哪里？20世纪初的几次大规模动荡，是哈萨克斯坦人口问题的根源。

第一波，爆发于1916年：当地穆斯林拒绝沙皇的征召，发动叛乱；俄军入中亚扑灭，伴随着一系列镇压，中亚地区总计50万人死亡，大量牧民逃亡东方大国。

紧接着，沙皇倒台，内战开始。大饥荒爆发了------起因是干旱，但内战、征粮、战争、疾病接踵而至，百万人丧生。

1933年，慈父斯大林施行集体农庄制，要求哈萨克牧民"跑步进入大规模、高生产的集体经济"。这本意或许是好的，但哈萨克人世代逐草而居，完全不知道定居为何物。更灾难的是，苏共中央对集体化改革过于乐观，对牧民摊派了极高的粮食指标，使得政策造成了灾难性后果------150多万哈萨克人死亡，不计其数的平民向东逃亡，寻求生机。几番折腾后，19世纪末还有340万的哈萨克人口，到1939年仅剩230万。

不过这跟几十年后的纳扎尔巴耶夫有关系吗？

关系很大。

因为在整个哈萨克族人口极速倒退的同时，由于铁路贯通和鼓励政策，大量俄罗斯人、乌克兰人涌入哈萨克斯坦，并且作为官方默认的流放地，伏尔加的德意志人、朝鲜人、克里米亚鞑靼人等各路人马齐聚哈萨克斯坦，让这里的民族情况变得空前复杂。

到1989年，全国40%的人口是哈萨克人，37%的人口是俄罗斯人，5%的人口是乌克兰人，另外还有95万德意志人、10万朝鲜人、5万土耳其人、18万白俄人和4万希腊人。

哈萨克斯坦人口统计 （1988）

还没完。哈萨克斯坦这片土地的历史非常悠久，但你说"哈萨克民族"和"哈萨克国家"？所有人都觉得十分陌生。俄国占领几百年下来，克里姆林宫的总书记和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三个部落联盟大家知道，但"哈萨克斯坦"？不好意思，真不熟。无论是高官还是平民，只认玉兹和部落，没有国家概念，腐败、权钱交易那更是家常便饭。

就这种国家，在苏东危机的大潮下，能活几集？谁心里都没底。

但作为一个从普通钢铁工人，一步步做到哈国最高位子的资深政客，纳扎尔巴耶夫，摸准了时代的脉搏。经济问题是最核心的，但民族问题是最好下手的。他首先表示：哈萨克族以外的人，"应润尽润"，各回各家，政府绝不阻拦。

然后，哈萨克斯坦首都从东南的阿拉木图迁往北部的俄族聚居区------阿斯塔纳，"大汗守国门"。对海外的哈萨克人，政府宣传喊话，号召大家回来，路费补贴，土地、国籍"点击就送"。

政治上，为完成接下来一系列复杂艰巨的改革，纳扎尔巴耶夫确立了自己绝对的领导地位，形成了事实上的"超级总统"，以铁腕管制国家。1993年，他推出哈萨克自己的货币------坚戈，并制定国家长期发展战略和相应的经济改革委员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秩序。

经过五年奋斗，到1996年前后，经济下滑姿态得到遏制，哈萨克斯坦趋于稳定。但很快到来的亚洲金融危机，又把这一切打成幻像。纳扎尔巴耶夫再度出手：设立国家发展银行和国家基金，集中力量办大事；然后尽可能改革，优化营商环境。

甚至，为了搞钱，纳大汗搞了一种"金融版大赦天下"：无论公民从哪种途径所得非法资金，只要在2001年6月14日至7月3日之间，存入指定的19家银行内，政府既往不咎，全面赦免。所得税记录从系统中删除，所有公民重新开始。从结果看，这招很高：一波"大赦天下"，帮哈萨克斯坦政府收拢了4.8亿美元，其中88%是现金。但所有这些，只能做到经济上的稳定，而不是腾飞。

哈萨克斯坦爆发的真正原因，很老套：石油。

20世纪初，古里耶夫地区发现了石油，并在二战中获得了发展。经过苏联和纳大汗几十年的开发经营，如今哈国已经是全球石油储量第十二、天然气储量第十五的能源大国，碳氢化合物出口占半壁江山。跟很多依赖石油经济的国家一样，哈国经济也是跟国际油气价格高度绑定。

90年代末期，国际油价上涨，草原迎来了春天。一直到2014年，各项数据一路狂飙，哈萨克斯坦经济启动了"野兽模式"。他们的工业产值在2008年恢复到解体前水平，GDP从97年到11年增长11倍，人均GDP增长7倍，人均收入增长15倍。所有一切，稳中向好。

纳扎尔巴耶夫本人的声望，也抵达了巅峰。用普京的话说：他已经从无到有，创建了一个名叫哈萨克斯坦的现代国家，并率领自己的人民走向繁荣。他的贡献是无可匹敌的，其政治地位也是如此。2007年，哈萨克斯坦修改宪法，允许无限次竞选总统。而纳扎尔巴耶夫在多次选举中始终保持着碾压式的大幅度领先，让他几乎"无限续杯"。

2010年，法律授予他"叶尔巴西"地位，意为"国家领袖"，可以免受刑事诉讼，家庭资产保密而不可侵犯。2012年，他颁布《哈萨克斯坦2050国家发展战略》，要把国家经济带到全球前30位的高度。2015年，他以97.7%的压倒性优势，又又又一次赢得大选，启动了自己的第五个任期。

女儿------身家6亿美元的富豪政客达莉佳·纳扎尔巴耶娃，被父亲任命为哈萨克斯坦副总理。

达莉佳·纳扎尔巴耶娃

2017年，纳大汗主持的阿斯塔纳世博会开幕，超过300多万游客参观游览，各国高度评价，是为"哈萨克斯坦独立以来最大之盛会"。

人们相信纳扎尔巴耶夫会永远领导这个国家，不断进步，不断进取，直到他的女儿------纳扎尔巴耶娃接替他的位置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