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历史上,跨大西洋黑奴贸易曾因其规模之大、时间跨度之长和手段的残忍,被视为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东西之一。
据历史学家估算,从16世纪到19世纪,约有1200万非洲人被强行贩运至美洲,其中约150万人死于运输途中。
在这一过程中,奴隶贩子往往会强制剥夺黑奴的衣物。
到底他们为何会这么干呢?从一份古老的合同中,我们能看到这背后的深层原因。
在荷兰的泽兰省米德尔堡档案馆,保存有一份1678年的奴隶采购合同,购买方明确要求,供应商必须确保"货物"(指黑人)在装船前,要完成四项处理:剃发、清洗、烙印、去衣。
至于为何要如此处理,当然也有他们的讲究。
英国布里斯托尔的奴隶贩子约翰·阿特金斯,在1735年出版的《航海指南》中表示:黑奴的毛发,可能携带有虱子与病菌,而衣物则会增加船舱湿度,两者都会降低“货物”的存活率。
同时,在非洲的传统中,发型是年龄、婚姻状况与社会地位的标志。
强制剃发不仅可以摧毁这些文化符号,还能使被贩卖者在精神上陷入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
英国传教士托马斯·汤普森曾在日记中写道:"那些失去发辫的男人蜷缩在角落哭泣,仿佛被夺去了灵魂。"
另外,失去衣物的非洲人,也相当于被剥夺了基本的时间感知能力。
加纳学者夸梅·恩克鲁玛在其著作《殖民主义文化解构》中指出,传统服饰中的月相纹饰与季节图案,是非洲人记录时间的重要工具。
当赤身裸体的奴隶被驱赶上船时,他们不仅失去了遮体之物,更被强行切断了与故土时空的联系。
贩奴船
剥夺衣服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方便贩奴者在奴隶的肉体上打烙印。这些烙印,被认为是黑奴“商品属性”的认证手段之一。
法国波尔多奴隶船"自由号"的货舱墙壁上,至今保留着1762年船员刻下的操作图示:两名水手用铁链将黑人呈"大"字形固定,第三人持烧红的铜制印章按压其右胸,图案为船主家族徽章中的狮鹫。
这种烙印的温度与时长,是经过精确计算的。根据里昂医学院1789年的实验报告,皮肤接触400°C的金属3秒,就可以形成永久疤痕而不致命。
除了对黑奴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外,没收他们的衣服,也是出于贩奴者对经济的追求。
根据葡萄牙里斯本海事博物馆收藏的1619年"圣约翰号"货舱设计图显示,其甲板下被划分为五层高35厘米的夹板,奴隶以侧卧蜷缩姿势排列,每人占用空间仅相当于现代航空经济舱座位的三分之一。
在这种极限的压缩下,衣物的体积与重量成为不可容忍的"浪费"。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1614年的一份成本核算表显示:若允许每个奴隶携带1.5公斤衣物,那么整船将减少12个"货物单位"的装载量,相当于损失960荷兰盾的利润。
黑奴在被人买走后,衣服也是受到严格控制的。
奴隶主对奴隶衣服的布料控制,精确到了英寸级别。美国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港口1743年的《装卸规章》第7条规定:"每名黑人上岸时,包裹身体的麻布不得超过3英尺×4英尺。"
这种限制不仅出于成本考虑,更暗含心理操控——法国人类学家马克·奥热在《非场所》中表示:给予奴隶刚好能遮羞、却无法保暖的布料,使其长期处于"半裸露"的羞耻与寒冷中,这会削弱他们的反抗意志。
在一些殖民地,服饰禁令还演变成了法律。
巴巴多斯1661年《奴隶法典》第24款明文禁止黑人穿着鞋类,违者将遭受"足底鞭笞30下";弗吉尼亚州1705年立法规定,奴隶服装不得使用蓝色染料,因为蓝色被认为是“贵族的颜色”。
一旦奴隶有所触犯,那么就会受到极为残酷的刑罚。
在美国马里兰州历史协会保存的记录中,有这样的记载:在1729年,某种植园主指控某女奴"偷穿女主人的旧丝裙"。
法官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该名女奴剥光后鞭打,并将涉案的丝裙当众烧毁。
既然说到女奴,那么就不得不说一声,一些奴隶主剥夺奴隶衣服的险恶用心。他们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满脑子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女奴,往往被他们当作发泄兽欲的工具。
而不许奴隶穿衣服,不仅能羞辱他们,让他们在面对“主人”时失去反抗意志,还便于奴隶主观察女奴的生殖系统。
根据新奥尔良历史博物馆陈列的1811年奴隶拍卖清单记录,15-25岁女奴的价格,往往和她们的某些生理特征有关。
比如说如果是处女,则溢价30%;如果骨盆比较宽,则溢价25%;如果是已生育的人,那么就溢价40%。
既然奴隶主将女奴当作泄欲工具,那么自然不能指望他们讲什么生理卫生学。
所以,女奴怀孕的比比皆是。根据一些历史文献记载,1830-1840年间,35%的女奴生育间隔不足12个月,其中8%在产后两个月内再度怀孕。
我们可以想象,在奴隶主的威压之下,会产生多少天生为奴的混血儿。
混血儿的出现,不仅没有缓和种族矛盾,反而激发了种族压迫。
1826年古巴圣地亚哥的教堂洗礼记录中,68%的混血儿被登记为"动物之子",其生母需缴纳额外"血统污染税"。
美国遗传学家塞缪尔·莫顿在1844年出版的《黑人混血儿研究》中更是宣称:"白人父系基因能改良黑人母体的骨盆结构。"
这种论调,给不检点的奴隶主披上了一层光鲜的外衣。但是外衣之下,仍然是他们龌龊的灵魂。
既然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奴隶贸易中的另一个认识论主线:不管是贩奴者还是奴隶主,其实都没有把奴隶当人看。
他们通过剥夺对方的衣服,刻意强化"黑人接近动物"的种族主义叙事。
德国人类学家约翰·布卢门巴赫在1775年的人种分类体系中,将"赤身的非洲人"称为"原始种族的典型特征"。
这种论调,还被广泛用于奴隶拍卖广告。
在1796年的《查尔斯顿公报》上,曾经多次刊登奴隶拍卖公告,其中85%的奴隶画像,都是赤身露体的。
贩卖黑人奴隶的广告
那些劝人向善的宗教人士,又是如何看待失去衣服的奴隶呢?
他们不仅对这些人没有同情,反而从宗教角度,将奴隶主的暴行合理化。
西班牙神父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曾记录:"殖民者声称,非洲人都是被诅咒的,赤身露体正是上帝对其堕落的惩罚。"
听了前面的讲述,我们应该可以想象,当时的黑奴受到了怎样的屈辱。
然而,即使面对非人的压迫,黑奴们依然在极端环境下守护着尊严的碎片。
考古学家在巴西瓦隆古码头遗址发现,被贩卖的黑人会用船上的麻绳编织简易腰布;海地的伏都教仪式中,信徒会将布条系成祖先服饰的样式。
美国作家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在自己的作品中回忆:"母亲每夜偷偷缝补破布,只为让我能体面地站立。"
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
这些细微抵抗,最终汇聚成了解放的力量。
1831年"纳特·特纳起义"中,起义者特意穿上完整衣物,作为反抗象征;在海地革命期间,让-雅克·德萨林将军下令全军缝制带有非洲图案的军服,用服饰宣告黑人主权的回归。
当我们在博物馆内,凝视那些锈迹斑斑的奴隶镣铐时,不应忘记与之相伴的那些更隐蔽的精神枷锁。
剥夺衣物的暴行,本质是通过摧毁人的基本尊严来维持压迫体系。
荷兰首相吕特在国家档案馆发表演讲,就本国的殖民历史道歉。(法新社)
正如加勒比作家德里克·沃尔科特在诗中写道:"每一根被扯下的线头里,都飘荡着千万个未诉说的故事。"
这些故事警示着我们:文明的尺度不在强权,而在如何对待脆弱者的尊严。
参考资料:
[1]孙洁.载满血腥与罪恶之船——臭名昭著的奴隶船[J].海洋世界, 2011, 000(012):38-39.
2.黑奴贸易的另一面:自己人在卖自己人——湃客: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9-08-05 12:11
更新时间:2025-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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