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条深一度-深度阅读计划#北京东五环外的通州万达广场,周末傍晚的人流依然密集,奶茶店前排队的年轻人,电影院候场的观众,餐饮层飘散的香气,构成了城市商业的日常图景。
然而这些日常背后,却是暗流涌动,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在不动声色地拆解着,他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
2025年5月20日,一份公告在资本市场掀起了波澜,由太盟珠海、腾讯、京东、阳光人寿等组成的财团,将收购万达商管持有的48座万达广场,拥有100%的股权。
这是万达近年来规模最大的资产剥离,其中不乏北京、上海、广州、成都等核心城市的优质资产。
据多方信源透露,交易金额高约500亿元,平均每座广场售价仅10.4亿元,相较于去年15亿元的平均估值,堪称“骨折价”出手。
王健林到底欠了多少钱,要如此操作呢?
万达的债务危机,早已不是秘密,截至2025年第一季度,万达商管账面货币资金仅116亿元,而年内到期的有息负债却高达400亿元,资金缺口多达284亿元。
更严峻的是,珠海万达商管港股上市失败后,触发了与投资人的对赌协议,太盟投资等22家机构正在追讨300亿元股权赎回款,及40亿元的利息。
万达的债务困境具有典型的房企特征,截至2024年6月末,万达商管合并口径有息负债达1375.61亿元,其中一年内到期的短期债务占比达21.99%,而同期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仅为16亿元,偿债能力严重不足。
司法风险也更如雪上加霜,王健林个人名下被冻结股权超4.4亿元,大连万达集团被执行总金额超过75亿元。
基于这些情况,资产抛售成了唯一的自救之路。
从2023年出售上海松江万达广场开始,万达的资产处置便按下加速键,2024年又出售了26座广场,2025年初再售7座,加上此次48座,两年内累计出售万达广场超80座。
连非核心资产也未能幸免,2024年万达以24.9亿元出售酒店管理业务,美国传奇影业股权遭折价抛售,海外资产几乎清空。
当王健林2017年在年会上高唱《一无所有》时,或许未曾料到歌词也会一语成谶,成为商业命运的注脚。
而万达的债务雪球,始于2016年那场豪赌,斥资340亿回购股份退市,签下对赌协议转战A股,九年四轮对赌失败,如今滚成了800亿的债务深渊。
王健林暂时面临着一些风险,不过以他的商业眼光,相信也有其他出路。
在500亿交易背后,也藏着万达的战略转身。
此次出售后,万达虽失去48座广场的所有权,但仍保留运营权。
通过“输出品牌+运营管理+租金分成”模式,万达每年可收取2-3亿元“商标税”,以及基础管理费(租金收入的3%-5%)和超额利润分成(超额部分的20%-30%)。
轻资产模式本质上是一场财务魔术,将重资产转化为表外负债,用“机构出资+万达运营”实现轻装上阵,这也是万达的策略之一。
自2015年提出轻资产战略后,万达已走过了十年的转型之路。
轻资产项目占比从2017年的不足20%,一下子跃升至2025年的60%以上。
2024年,万达商管管理费收入达89亿元,较四年前暴增3倍,利润率飙升至35%,远高于重资产模式10%-15%的水平。
更关键的是,通过将2400亿元表内负债转化为表外管理费收入,万达商管资产负债率从82%降至65.2%。
转型成效也显现在抗周期的能力之上,2024年全国商业地产租金普遍下滑,万达却实现5.7%的租金增长。
与此同时,万达在下沉市场悄然扩张,2024年新开25座万达广场中近半位于三线以下城市,2025年拟开14座中,有13座扎根二、三线城市,这些项目万达多无产权只掌运营权,当起了“二房东”赚取服务费。
随着第三方资产占比攀升,万达对项目品质控制力下降,“万达广场”品牌价值也面临被稀释的风险。
2024年万达商管97亿元净利润中,80%来自轻资产项目,但管理费收入仅覆盖资本支出的50%,当华润万象生活、龙湖天街等对手加速布局轻资产赛道时,万达的先发优势正被一步步的蚕食着。
此次交易的买家阵容堪称资本全明星,太盟、腾讯、京东、阳光人寿、高和资本,他们与万达渊源颇深,接盘逻辑却各不相同。
太盟扮演着“救火队长”兼“控制者”的双重角色,作为亚洲最大私募股权基金之一,太盟自2021年起累计向万达注资780亿元。
此次再主导500亿收购,计划注资50亿元认购基金次级份额,承担高风险换取超额收益,同时整合国有大行300亿元贷款和150亿元夹层融资。
太盟董事长单伟建信奉“控制权收购”理念,深度介入标的公司,重组团队提升估值后再退出,其终极目标或是将万达广场打包为REITs,在资本市场套利。
互联网巨头也在争夺其线下的流量入口。 腾讯与京东2018年就参与了万达340亿元的战略投资,此次又再度出手。
腾讯的算盘是将万达广场融入微信支付、视频号直播生态,打造“线下流量池+线上交易”的闭环。
京东则计划整合即时零售与物流能力,在广场内构建“分钟达”服务网络,为京东MALL等线下业态铺路。
值得玩味的是,当苏宁、融创追讨万达近百亿债务时,腾讯、京东始终保持着沉默,或者有一盘大棋在下。
阳光人寿此前也已收购了6座万达广场,此次又再度加码。
险资对商业地产的青睐源于利率下行,谁能拒绝核心地段,5.5%-6.5%租金收益率?
新华保险通过坤华基金一年内拿下12座万达广场,大家保险接盘了上海周浦万达广场。
这些交易形成的特殊景观,是万达割肉偿债,险资趁机囤积的“现金奶牛”。
在资产出售之外,更深的危机正在股权层面蔓延。
王健林对万达核心资产的控制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为化解2023年的对赌危机,太盟2024年3月联合中东资本、中信资本等向大连新达盟注资600亿元。
大连万达商管对珠海万达商管的持股比例从78.83%骤降至40%。
到2024年9月,这一比例进一步稀释至12.3%,剩余27.66%股权分散至7家新成立公司,其中大连盛舸由阳光人寿控制。
2024年9月,太盟投资合伙人黄德炜接替肖广瑞出任大连新达盟董事长,在珠海万达商管这一核心运营实体中,万达系高管的话语权已被大幅削弱。
王健林曾对内表态:“资产都可以卖,等我们情况好了还能再买回来”,但股权稀释与控制权转移,远比资产出售更难逆转。
2015年他宣称“万达商业不再是地产企业”时,或许未料想十年后要付出如此代价。
如今万达集团官网上“创造世界一流企业”的标语,在控制权流失的阴影下显得意味深长。
总结:前路迷雾,卖无可卖
即便是完成了500亿交易,万达的前路依旧艰难。
截至2024年9月,大连万达商管一年内到期非流动负债400.84亿元,短期借款38.89亿元,流动负债合计914.2亿元。
2024年三季度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164.46亿元,扣除65亿利息支出后,可用于偿债的净现金流仅约100亿。
若不再出售资产,偿清短期债务还需九年时间,资本市场显然不会给如此长的喘息时间。
轻资产模式能否独立存活也成了最大的疑问。
万达商管净利润高度依赖轻资产项目,但2024年租金收入增速已降至5.7%,低于华润万象生活的8.2%和龙湖天街的7.5%。
随着核心广场陆续出售,万达的“地段护城河”日益薄弱,品牌溢价能力持续衰减。
王健林曾总结:“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品牌,一流企业卖标准”。
从重资产开发商转向商业运营服务商,本是顺应行业租购并举,城市更新趋势的主动变革,但当513座万达广场中至少85座易主,剩余项目多属轻资产时,王健林手中可抵债的筹码已然不多了。
通州万达广场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购物袋沙沙作响,电动扶梯循环往复着,万达还在,只是易主。
王健林曾在内部说:“资产都可以卖,等我们情况好了还能再买回来”。
但控制权的流失比资产更难以赎回,太盟高管已入主万达商管董事会,中东资本通过层层股权渗透核心业务。
万达官网“创造世界一流企业”的标语下,轻资产转型的财务报表光鲜亮丽,管理费收入三年翻三倍,利润率站上35%高位。
可当资本玩家们将万达广场装入REITs包装转售,当腾讯把客流转化为小程序数据,当京东把卖场变成物流站点,这些曾象征城市繁荣的巨盒空间,终将成为他人商业版图中的一枚棋子。
而那位拆卸甲板当柴烧的船长,手中能烧的木板,已经不多了。
更新时间:2025-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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