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的狱友刘建修,回忆吴石将军在狱中的最后时光,令人泪目

1950年3月的台北监狱,刘建修第一次见到吴石时,这位曾被授予中将军衔的参谋次长已脱下戎装,穿着破旧囚服,却依然挺直脊梁,仿佛仍在指挥千军万马。

刘建修说,关的地方小得伸不开胳膊,地上潮,空气闷,五平方米不到,七八个人一挤,身上汗味子混在湿墙皮味里,人都不怎么说话,吴石却把衣领抻平,袖口抻平,叠衣角一丝不乱,小窗缝里透进来一点光,捧着《中国文学史》《世界史纲》,纸页有划痕,页边空白处用毛笔一点一点标注,字很正,屋外铁门响动频繁,脚步声来回,他常被叫走,回到铺位坐下,脸色更灰一点,气息重一点,肩膀塌下去一截。

吃的东西说不出味,发霉的玉米粥,咸菜一撮,油星看不见,普通犯人端着碗抿两口就放下,吴石因为身份另给一份,白米饭偶有,红烧肉两块,他把肉分出去,碗里留着饭,他对刘建修说,身子是自己的,别让人糟践,走到哪一步就哪一步,衣冠整一整,该怎么站就怎么站,这么说的时候语调平平,像是在安排一件日常活。

审讯越拉越长,灯光直照脸,叶翔之那边的人,保密局二处,电流从指尖窜进来,左眼熄了灯,老虎凳扣住腿根,竹签往指头缝里一点点顶进去,指甲被一片片撬起,烙铁贴在皮肤上冒焦味,他被架回牢里,腿肿得像绑了沙袋,脚跟挨地站不住,手指包着布条渗水,身上一道一道印子,屋里人听他喘气,没听他喊,问一句,他只丢下一句,身上的疼过去就过去,嘴里吐出来的,收不回去,这两句话把夜里那盏灯压得更低。

监里有个自称山东人,张罗着说能帮着捎信,说话主动,面上总带笑,呆了不到一周就被放走,门一开一关,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紧接着吴石那头的拷问更紧,刘建修心里犯疑,像在屋子里放了一把影子,时间往后拖,吴石起夜频繁,头胀,脖颈跳,测出来的数字往上窜,二百毫米汞柱超了,狱医站在边上低声说再这么下去要出脑溢血,门口的人听完点了点头,铺位换得干一点,碗里汤水多了一点。

六月十日清晨,门口送来一份白米饭和红烧肉,说是断头饭,气味在潮气里散得慢,他把饭吃了几口,把肉递给刘建修,眼神稳稳的,起身把衣服抻直,鞋带系紧,腰带扣上,朝门口看了一眼,说,我走了,总算没辜负信任,脚步不快不慢,走向外头的空地,刘建修很多年后再提,停在这几步,嘴里只说,临前神色平,站姿正,像在队列里出列。

狱里他写过几页手记,纸不多,字还是那样直,他把问话经过写清,把心里起伏写下来,说自己一生四个字放心上,忠慎勤清,走到今天,不改念头,妻子王碧奎挂在心上,孩子还小,他写给孩子的话放在页边,知自立,为善人,这几句话简单,留给后来的人看,能对上那段日子的影子。

二零零九年,做口述史,录音机放在桌上,刘建修把那三个月一点点捋出来,牢房的尺寸,碗里的糊,夜里的脚步声,灯光下的影子,三个人挤一条铺的呼吸声,外界的节奏越紧,他把里面的细节越往前推,一位穿过军装的人怎么把姿态守到最后一步,听的人在纸上不停划线。

这桩事落在那一年,其实不只一桩身世,还是一处转角,前头的风向变了,后头的人跟着换了活路,从吴石身上看见的,不是一句口号,他留给后来的人不止一个称谓,更像是一种做事的手劲和分寸,遇到窄处不乱,遇到痛不乱。

他有绝笔诗留在纸上,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差堪对我翁,这几字,穿过铁门,穿过时间,放到今天念出来,声音不需要抬,意思已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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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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