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合肥工地惊现元代窖藏:孔庙槐树下挖出一百多件皇家金银器

一、铁锹下的惊雷

1955年10月10日的合肥小南门,秋阳正烈。安徽省城市建设局建筑工程公司第四工地的夯土机轰鸣声里,三十多个工人正围着一棵老槐树挥汗如雨。这处距原孔庙大成殿仅3.5米的空地,要建起新的宿舍楼,工期已经紧到让人喘不过气。

“加把劲!把这树根刨干净就能打地基了!” 工段长王鸿明抹着额头的汗喊着。这棵直径0.45米的槐树不算古木,树干早被锯断,只剩下盘根错节的根系深扎在黄泥土里。工人丁正兴抡起铁锹狠狠扎下去,却突然传来 “哐当” 一声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铁锹头竟弹起半寸高。

“啥玩意儿?石头?” 旁边的刘爱林凑过来,鞋尖踢了踢泥土下的硬物。两人蹲下身,用手指扒开松散的黄土,一块带着青灰色釉面的陶片露了出来,边缘还沾着潮湿的泥腥气。随着更多泥土被清理,一个覆盖着铜盘的陶瓮轮廓渐渐清晰 —— 铜盘边缘已被铁锹磕出缺口,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去,竟反射出一道细碎的金光,像藏在泥土里的星星。

“慢着!别挖了!” 丁正兴突然按住同伴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铜盘缺口,再轻轻揭开松动的碎片。刹那间,一道金灿灿的光猛地从缝隙里窜出来,刺得人下意识眯起眼,连空气中的浮尘都被染成了暖金色。围观的工人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呼 —— 陶瓮里层层叠叠码满了金银器物,顶端的银筷子整整齐齐排成一排,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晃得人头晕目眩,连远处夯土机的声音都仿佛弱了几分。

“我的娘哎,这得值多少钱!”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水,手指下意识地搓了搓。韩明全伸手想摸银筷子的尖儿,被潘秀松一把打开:“别动!这是文物!手上有汗,蹭坏了咋整?赶紧上报!”

“报什么报?” 也有人急了,一脚踹在旁边的土堆上,“工期耽误得起吗?这破瓮里的东西,说不定就是哪个老财藏的家底,挖出来分了算了!”

“放屁!这是国家的东西!” 王鸿明挤进来,看清瓮里的景象后脸色一沉 —— 金杯的耳柄上还刻着花纹,银壶的盖子泛着温润的白光,哪是普通老财能有的物件?“所有人后退三步!谁也不准碰!潘秀松,你现在就去给文化局打电话,我在这儿守着,少一根银筷子,咱都没法交代!”

现场顿时分成两派:急着赶工的人蹲在地上叹气,手里的铁锹在土上划出一道道印子;好奇的人围着陶瓮不肯散去,踮着脚往里面瞅,连呼吸都放轻了。有人说这是元朝末年战乱时藏的宝藏,不然咋埋得这么深;有人盯着铜盘上的绿锈,说那是秘密花纹,说不定藏着藏宝图;甚至还有人压低声音,凑在耳边嘀咕:“这里面说不定有传国密信,你看这瓮封得严严实实的,肯定有大事!”

二、文物专家的紧急驰援

下午两点,安徽省博物馆的研究员带着工具箱赶到工地时,现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 不仅工人没走,附近老街的居民也听说了消息,扒着工地围栏往里瞅。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李师傅挤进来,蹲下身,从工具箱里拿出软毛刷,像给婴儿梳头发似的,轻轻扫去陶瓮表面的泥土。当看到铜盘边缘与槐树根缠绕的纹路时,他突然眼睛一亮,手指轻轻敲了敲铜盘:“有意思,这树是埋瓮之后种的 —— 你看这树根,都顺着铜盘边缘长,明显是特意用树根做掩护,怕人发现。”

陶瓮已被铁锹磕破一道裂缝,再不抢救,里面的器物可能会被泥土污染。专家们立刻铺开塑料布,拿出特制的木板插入瓮身四周,又用粗麻绳轻轻捆住 —— 生怕力气大了,把陶瓮勒碎。当这个口径40厘米、敞口鼓腹的陶瓮被缓缓抬出泥土时,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陶瓮表面还沾着新鲜的树根须,像披着件土黄色的外衣,而铜盘上的绿锈,在阳光下泛着暗绿色的光,透着股岁月的厚重。

揭开完整铜盘的那一刻,连见多识广的李师傅都倒吸一口凉气 ——102件金银器在瓮中排列得一丝不苟,像被精心摆放的珍宝:最下层是三只相叠的银果盒,盒盖边缘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哪怕叠在一起,也能看出弧度的圆润;中间错落摆放着九只银壶,壶嘴是小巧的兽首形,壶身上錾刻的花纹还沾着细小的陶土颗粒,轻轻一吹就能掉落;空隙处填满了金碟金杯,金杯的耳柄弯成优美的弧形,像展翅的蝴蝶;顶端则整整齐齐码着 55 双银筷子,每双筷子的顶端都打磨得圆润光滑,连筷尾的花纹都一模一样,像一支待命的银色军队,透着股庄重的气派。

“这些器物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李师傅拿出放大镜,凑近一只银壶仔细观察,指尖轻轻拂过壶身,“你看这锤揲的痕迹多清晰 —— 密密麻麻的小坑,像撒了把细沙,是刚做好就埋起来的,连氧化的痕迹都很轻。”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银壶,翻转过来,壶底 “至顺癸酉”“庐州丁铺”“章仲英造” 十二个阴文楷书赫然在目,字体工整有力,连笔画的起收笔都清晰可见。

消息很快传开,工地上的议论更热烈了。有人跑去附近的老街上找九十岁的张大爷打听,说这孔庙一带元朝时住过蒙古大官,家里的金银器能堆成小山;也有人跑回工棚翻报纸,指着上面保定出土元代酒器的照片,拍着大腿喊:“你看你看!这银壶的形状跟报纸上的一模一样,肯定是一个年代的!” 王鸿明守在挖掘现场,看着专家们用棉絮把每件器物裹好,再轻轻放进铺着绒布的木箱,突然想起早上差点被当成 “石头” 刨碎的陶瓮,后背一阵发凉 —— 要是当时再用点劲,这些宝贝说不定就碎在土里了。


当天傍晚,这批文物被护送到安徽省博物馆。清洗工作连夜展开,当除锈剂擦去银器表面的暗灰色氧化层时,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菱花形凤纹银果盒上的花纹骤然绽放 —— 盒盖直径足有20厘米,边缘是八个花瓣状的菱花,每个菱花里都刻着不同的花卉:茶花的花瓣层层叠叠,像缀满了细碎的珍珠;牡丹的花蕊用细小的圆点勾勒,连花粉的质感都能看出来;荷花的叶子上还刻着脉络,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带着湿漉漉的灵气。最惊艳的是盖面中央,两只鸾凤首尾相对,翅膀张开,尾羽上的羽毛一根根清晰可辨,连凤冠上的纹路都细得像头发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花丛,带起一阵花香。

而那对海棠式金卮杯更令人惊叹 ——7.5厘米的口径恰到好处,杯口是四片海棠花瓣的形状,边缘打磨得光滑细腻,摸上去没有丝毫毛刺;杯身弧度圆润,阳光照在上面,金色从杯口到杯底渐渐变深,像夕阳落在水面上的光影;杯底 “章仲英造” 四字阴文楷书力道十足,笔画深而清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痕迹,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李师傅捧着金卮杯,连放大镜都忘了拿:“这么好的工艺,就算在元朝,也得是给大官用的。”



三、六百年前的秘密

“这章仲英可不是普通人。” 博物馆的老馆长指着展柜里的金卮杯,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 “章仲英造” 四个字。元朝对金银器管控极严,1282年就颁布法令,规定工匠只能用顾客提供的材料制作器物,完工后必须刻上姓名和制作时间备查 —— 要是出了质量问题,一查就能找到人。能在器物上留全名的匠人,技艺必然是顶尖的,在当地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

从 “庐州丁铺” 的落款推测,章仲英当时在合肥开有专门的金银作坊,铺子就叫 “丁铺”。老馆长还翻出了馆藏的元代《庐州府志》,里面记载:“至顺年间,庐州有金银匠三户,仲英最善,贵族多求其器。” 可见章仲英当时有多受欢迎 —— 蒙古贵族办宴会、送礼物,都要找他定制金银器,说不定还得排队等上几个月。

这批文物的主人身份成了谜团。专家们在清理时发现,四件银壶的底部刻着八思巴文 —— 这是元朝皇室专用的文字,普通官员根本没资格用。再看器物的奢华程度:金卮杯的金纯度足有九成以上,用指甲轻轻划一下,能留下淡淡的痕迹;银果盒的厚度均匀,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没有一点杂音;就连最不起眼的银勺,勺柄上都刻着缠枝莲纹,细节处毫不含糊。结合这些线索,不难联想到蒙古贵族的生活 —— 他们向来喜欢金银器皿,史料里还记载,有个叫阿合马的高官,因为用青瓷杯喝酒,被皇后觉得 “不够体面”,特意赏赐他一套金银饮器。而这批器物几乎没有使用痕迹,连银果盒的子母口都还带着新器物的涩感,更像是为某次重要宴会准备的礼器,说不定本是要进贡给朝廷的珍品,却没来得及送出去。

埋藏的细节更耐人寻味。陶瓮被铜盘严密覆盖,盘边还涂了层松脂,防止泥土渗进去;瓮里的金银器用丝绸包裹着(虽然丝绸早已腐烂,但在器物表面留下了细微的纤维痕迹),排列得整整齐齐,连银筷子都按长短分好类 —— 显然不是战乱中仓促掩埋的。再看槐树的年轮,专家们仔细数了数,树种下时正值元末,距离器物制作已有三十余年。是谁在和平时期,把这么贵重的宝藏深埋在孔庙附近?又为何再也没有取回?有人推测是贵族遭遇政治变故 —— 比如得罪了朝廷,被迫连夜离境,没来得及带走;也有人说是家族突发意外,比如瘟疫、火灾,让藏宝地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密。这些猜测像被风吹散的烟雾,随着时光流逝,成了永远的谜。

最让人动容的是工匠的匠心。银果盒的子母口严丝合缝,盖上去时能听到 “咔嗒” 一声轻响,不松不紧刚刚好;盖沿的如意云纹流畅自然,每一道曲线都衔接得毫无痕迹,像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20种花卉没有一种雷同,连开花的姿态都不一样 —— 有的是含苞待放的骨朵,有的是半开的花苞,有的是完全绽放的花朵,仿佛把四季的花全聚在了一起。金卮杯的葵口弧度更绝,四片花瓣的大小、角度完全一致,用现代仪器测量,误差不超过一毫米;锤揲的痕迹细密均匀,像撒了一层细沙,摸上去却光滑平整,没有一点凹凸感。

六百年前,章仲英在庐州的作坊里,说不定正戴着老花镜,拿着小锤子,一下下敲打金银片 —— 每一下都要控制好力道,多一分会敲裂,少一分没效果。他或许正是怀着 “以我之名,保器物之精” 的信念,才在每件作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像给孩子盖上印章,骄傲又郑重。

四、守护国宝的平凡英雄

10月20日,工地职工大会开得格外隆重。安徽省博物馆的代表捧着一面红底金字的锦旗,亲手交到第四工地负责人手中 —— 锦旗上 “爱护文物,功在千秋” 八个字,用金线绣得闪闪发亮,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接着,代表又拿出十一个红包,给王鸿明、丁正兴等十一位有功人员颁发奖金 —— 每个红包里装着五十元,在当时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当时就觉得不能让宝贝被糟蹋了。” 丁正兴攥着红包,耳朵都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天他守在陶瓮旁,连午饭都没吃,有人想凑近看,他就挡在前面,像护着自家孩子似的:“再等等,专家来了再说,别碰坏了。” 潘秀松则记得打电话时的焦急 —— 工地的电话坏了,他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手心全是汗,连拨号都按错了两次:“我跟文化局的人说‘挖出宝贝了’,人家还以为我开玩笑,我急得都快哭了,说‘真的是金银器,再不来就被人碰坏了’!”

这些平凡工人的坚守,让这批国宝得以完整留存。如今,海棠式金卮杯静静陈列在博物馆的展柜里,顶部的射灯特意调了暖黄色的光,照在金杯上,锤揲的痕迹像细碎的星光闪烁,诉说着章仲英的精湛技艺;菱花形凤纹银果盒放在旁边的展柜里,玻璃上贴了放大十倍的花纹图 —— 游客能清晰看到凤羽上的纹路,连花瓣上的露珠状装饰都看得一清二楚,仿佛能闻到花香。驻足的观众很少知道,这些国宝的重见天日,始于一把铁锹的偶然触碰,成于一群普通人的自觉守护 —— 他们或许不懂文物的价值,却知道 “国家的东西不能碰”,这份朴素的觉悟,比任何专业知识都珍贵。

2023年春节,博物馆推出 “银果盒里的年味” 特展。这只刻满花卉的银果盒被放在展厅中央,旁边摆着复原的元代宴会场景 —— 桌上放着同款金卮杯、银壶,连餐具的摆放位置都参照了陶瓮里的排列方式。讲解员指着银果盒的花纹,声音里满是骄傲:“大家看,这上面有二十种花卉,代表四季长春;两只鸾凤首尾相对,是鸾凤和鸣的寓意 —— 古人的浪漫,都藏在这些细节里。” 而展柜下方的说明牌上,除了文物信息,还特意刻着十一位守护者的名字,每个名字都用黑色字体工工整整地写着,旁边还标注了他们的身份:“王鸿明,工段长;丁正兴,工人;潘秀松,技术员……” 这是为了提醒每一位观众:国宝的传承,从来都不是专家学者的独角戏,更离不开那些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平凡英雄 —— 他们或许没读过多少书,却用最朴素的行动,守护了千年的文明。

合肥的那棵老槐树早已不在,它扎根的地方,来往的行人很少停下脚步,他们不知道,六百年前,这里埋藏过王朝的奢华 —— 蒙古贵族的宴会、章仲英的锤子声,都曾在这片土地上回荡;六十年前,这里见证过人心的光辉 —— 工人的坚守、专家的奔波,让沉睡的国宝重见天日。那些闪光的金银器,那些无名的守护者,像两颗相互映照的星,共同构成了这座城市最珍贵的记忆,也让千年文明的火种,在平凡人的手中,一代代传了下去。

展开阅读全文

更新时间:2025-09-30

标签:历史   孔庙   合肥   槐树   元代   挖出   工地   皇家   器物   铁锹   痕迹   花纹   金银   元朝   工人   文物   蒙古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bs178.com 闽ICP备11008920号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844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