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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祝小同

美国联邦政府道德办公室上周六公布的一份报告，揭开了美联储前理事库格勒突然辞职的真相：她在2024年进行的一系列个股交易，多次违反美联储道德交易政策。这些交易发生在美联储议息会议前的“噤声期”，涉及苹果、西南航空、卡特彼勒等多家公司。

这已是库格勒在一年前自曝四笔违规交易后的再次违规。尽管她将原因归咎为“意外”，称交易由其丈夫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操作，但这份最新披露的文件仍促使美联储今年将此事移交监察长办公室调查。

十余笔交易触及监管红线

库格勒的违规交易主要包括两类：一是交易了个股，二是交易时间落在“噤声期”。根据美联储在2022年推出的更严格个人金融交易政策，理事及地区联储主席不得以个人名义购买股票、基金、债券等资产，此规定同样适用于官员的配偶和未成年子女。

文件显示，2024年库格勒或其丈夫进行了至少十余笔个股交易，其中一些买卖仅相隔数周。例如，他们于3月13日买入连锁餐厅Cava Group的股票，这个日期正好在美联储议息会议前的“噤声期”内。

更令人质疑的是，他们随后于4月5日卖出Cava Group股票，又在4月23日买回，并于5月15日再次卖出。这种短线交易模式，与美联储官员应有的投资行为准则相去甚远。

另一笔问题交易发生在3月22日，当天他们买入西南航空股票，随后在4月29日卖出更多数量的该公司股票。而4月29日这一天，正好是美联储4月30日至5月1日会议的前一天，再次触及了监管红线。

豁免请求被拒后的无奈选择

库格勒于今年8月1日宣布辞职，并于8月8日正式生效。当时美联储对外解释称，她因“个人原因”缺席了7月29日至30日举行的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会议，但对真实原因讳莫如深。

如今真相浮出水面。据一位美联储官员透露，在7月FOMC会议前，为了解决违规导致可能无法参会的问题，库格勒曾向鲍威尔请求豁免交易禁令，但遭到拒绝。

这一细节揭示了库格勒辞职的真正原因——在违规交易被发现后，她试图通过寻求豁免来挽回局面，但鲍威尔的坚决态度堵死了她的去路。

库格勒的辞职，意味着她成为自2021年达拉斯联储主席卡普兰与波士顿联储主席罗森格伦因交易丑闻去职后，又一位因交易问题离开美联储的高官。

美联储官员的“前科”不少

库格勒并非近年来唯一陷入交易丑闻的美联储官员。2021年，达拉斯联储主席卡普兰与波士顿联储主席罗森格伦因2020年活跃交易个股引发舆论风暴，随后双双去职。

当时，卡普兰被披露在2020年进行了多项超过百万美元的交易，包括苹果、亚马逊等公司股票，而罗森格伦则频繁交易房地产投资信托。

这些交易引发巨大争议，因为当时美联储正采取前所未有的宽松措施支撑经济和市场，而这两位地区联储主席恰恰参与了这些政策的制定。

更令人担忧的是，类似的违规行为在美联储系统内似乎并非个例。2022年，亚特兰大联储主席博斯蒂克承认，他多年的金融投资和交易违反了美联储道德准则，并为此修订了所有自2017年以来的财务报表。

监管演进：从宽松到严格的政策转变

一系列丑闻促使美联储不得不加强内部监管。2022年，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推出了更严格的个人金融交易政策。

新政策明确规定，理事及地区联储主席不得以个人名义购买股票、基金、债券、加密货币、大宗商品等在内的一系列资产。

此外，政策还要求美联储高级官员必须提前45天通知任何交易计划并获得批准，同时禁止在美联储政策会议前的“噤声期”进行任何金融交易。

这些规定旨在堵住官员们利用内部信息谋取私利的漏洞，恢复公众对央行的信任。然而，库格勒的案例表明，即便有了更严格的规则，执行环节仍存在挑战。

政治影响：央行独立性遭遇严峻挑战

库格勒的辞职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职业道德故事，它还蕴含着深刻的政治影响。作为拜登任命的美联储官员，她的突然离职为特朗普提供了提前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果不其然，特朗普随后提名其首席经济顾问斯蒂芬·米兰接任库格勒的剩余任期。这一人事变动意味着特朗普对美联储的影响力进一步增强。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其他七位美联储理事的席位目前均已满员，下一次空缺要等到2028年鲍威尔的理事任期结束。这种情况下，库格勒意外离职留下的空缺显得尤为珍贵。

这一事件也发生在特朗普不断向美联储施压，要求大幅降息的背景下。具有特朗普背景的米兰进入美联储，可能会改变美联储内部的权力平衡。

道德困境：官员炒股与公众信任的平衡

美联储官员炒股风波的核心，是一个深刻的道德困境——掌握宏观经济决策权的官员，是否应该参与可能受其政策影响的市场交易？

从库格勒的交易记录看，尽管她声称丈夫的操作未经其知情，但选择的交易标的和时机仍不免让人产生疑问。例如，她在2024年4月买入了价值10万至25万美元的苹果股票，这类大型科技公司的股价对美联储的利率政策极为敏感。

类似地，她买入的卡特彼勒股票是典型的周期性股票，其表现与美联储对经济周期的判断和政策选择密切相关。这种交易无论是否存在主观故意，都容易引发公众对官员是否滥用内部信息的质疑。

美联储作为美国中央银行，其决策会影响亿万投资者的资产配置。官员们参与个股交易，即便完全合规，也难免让公众对决策的公正性产生疑虑。

库格勒已重返乔治城大学任教，但她的案例与博斯蒂克、卡普兰、罗森格伦等前辈的类似事件，共同勾勒出美联储官员道德监管的灰色地带。

美联储在2022年收紧交易规定是积极的一步，但库格勒事件表明，规则的完善与有效执行之间仍有差距。如何在尊重个人权利与维护公共利益之间找到平衡点，将是美联储乃至所有政府机构持续面临的挑战。（本文为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头条号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