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留白，在等一场雪

冬日的留白，在等一场雪

□杨稳定

节令已过大雪，人们明显地感到风里的凉意又添了几分清冽，然天空却依旧是澄澈的蓝，像一块被精心擦拭过的琉璃，连一丝云絮都吝于挽留。阳台上的长寿花含苞欲放，绿萝叶片凝结着清晨的潮气，唯独缺了点冬日该有的留白——那片能让天地都温柔下来的雪。

清晨，我被窗外斑鸠鸣叫声唤醒，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拉开窗帘，目光掠过楼下的国槐、光秃秃的草坪，还有被风扫得干干净净的水泥路面，盼着能瞥见那一抹意外的白。可大多时候，映入眼帘的仍是熟悉的模样：国槐叶还剩最后几片黄绿，在风里轻轻摇曳；草坪褪成了枯黄色，像一块揉皱的旧毡子；远处的屋顶顶着灰扑扑的瓦，连飞鸟掠过都留不下太久的踪迹。这时心里便会漫起一丝空落，像喝了一杯温吞的水，总觉得少了点让人心尖发亮的温馨。

等待的日子里，思绪总爱往旧时光里钻。去年的雪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便把世界裹进了棉絮里。早起推开门，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大地在轻声应和。光秃秃的树枝缀满了毛茸茸的雪团，像开满了白色的花；邻居家的小孩穿着红色的棉袄，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笑声脆生生的，把枝头的雪都震得簌簌往下掉。我站在门口，看着雪花落在掌心，转瞬便化成一滴清水，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心里却暖融融的。

白日里坐在窗前看书，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看云卷云舒，盼着它们能攒足力气，化作漫天飞舞的雪花；看风穿过街巷，盼着它能带来降雪的讯息，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雪。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被我翻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看到“降温”的提示，心里都会泛起一阵雀跃，可雪总像个调皮的孩子，在别处肆意撒欢，却迟迟不肯光顾我们凤城。

傍晚时分，路灯亮起橘黄色的光晕，把飘落的尘埃照得清清楚楚，却不见一片雪花在光晕中起舞。楼下的长椅空荡荡的，落满了枯叶，想起雪后人们坐在长椅上晒太阳，聊着家常，雪花在肩头轻轻堆积的模样，便觉得连等待都变得温柔起来。我想起小时候，雪一落，便和小伙伴们冲进雪地，堆雪人、打雪仗，棉袄上沾满了雪，鼻尖冻得通红，却依然笑得开怀。那些简单的快乐，像藏在雪地里的星光，时隔多年，依旧在记忆里闪闪发亮。

我极力想象着雪花降临的模样。它或许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悄无声息地飘落。先是零星的几片，轻柔地吻过窗玻璃，然后便越来越密，像柳絮，像飞花，浩浩荡荡地铺满天空。它会覆盖屋顶，覆盖道路，覆盖枯寂的草坪，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洁白无瑕。清晨醒来，推开门便是一片银装素裹，阳光洒在雪地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气里满是雪的清甜，深吸一口，连肺腑都觉得清爽。

我会踩着积雪，慢慢走过熟悉的街巷，看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嬉戏，听他们的笑声在雪地里回荡；会蹲下身，看着雪花落在掌心，感受它转瞬即逝的温柔；会和老伴一起，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并肩的脚印，仿佛把时光都刻在了这洁白的世界里。

雪还没来，可我依旧在等。等一场雪，覆盖所有的喧嚣与浮躁；等一场雪，带来冬日的静谧与美好；等一场雪，让心中的期盼都化作触手可及的温柔。我知道，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所有的等待都将变得值得，而这个冬天，也会因为这场雪，变得格外温暖与诗意。

【作者简介】杨稳定，男，山西运城市人，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黄河文艺》特邀编审。1979年开始发表习作，先后在《电影创作》、《乡镇论坛》、《山西日报》、《河东文学》和《中国作家在线》、《西部散文（原创）》等国内报刊杂志、文学网络媒体发表影视剧作、文艺评论、诗词歌赋、散文随笔、报告文学、通讯报道、人物纪实等多种体裁作品近八百篇，累计150余万字。多篇散文作品被收录于河南省部分高中语文课外阅读选集及试题材料；多篇散文作品在国内征文大赛中获奖。

（图源网络 谨致谢忱）

作者：杨稳定

责编：张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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