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 80 年代的南非，是非洲大陆最耀眼的星，全球一半的黄金埋在它脚下，经济总量冲进世界前六，人均收入是当时中国的十几倍，约翰内斯堡的摩天楼比亚洲多数城市都密集。

可谁也没想到几十年后，这个 "坐在金山上" 的国家会摔得这么惨，半数人口日收入不足 1 美元，基础设施锈迹斑斑，犯罪率飙升到世界前列，曾经的 "非洲粮仓" 甚至要靠救济粮度日。

明明握着老天爷赏的饭票，为何会把日子过成这样？是繁荣本就虚假，还是变革走错了方向？

这座金山，从一开始就摇摇欲坠

上世纪八十年代提起南非，全世界都得咂咂嘴，那不是一般的富，是流油的富。地底下，全世界一半的黄金储量，外加用不完的钻石、铂金，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约翰内斯堡的高楼，比当时亚洲任何城市都气派，自己造的战斗机呼啸上天，经济总量一度摸到世界第六的门槛。

那时我国人均年收入不到两百美金，人家已经三千了，这差距不是鸿沟，是天堑。但这份风光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它的繁荣靠的是一套畸形到极致的制度，种族隔离。

一小撮白人占据了几乎全部的土地和财富，享受着欧洲标准的教育、医疗和生活，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黑人兄弟，被死死地摁在社会最底层，干最苦的活，拿最少的钱，住在铁皮搭的棚户区里。

这种繁荣效率极高，因为所有的资源都集中在少数精英手里，但它也是一笔血债，每一分钱的利润，都浸透着不公和怨恨，这颗定时炸弹从它被埋下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总有爆炸的一天。

1994年，曼德拉走出监狱当选总统，全世界都在欢呼，南非的黑人兄弟更是觉得天亮了，压在头上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这是历史的必然，是迟到的正义。

支撑南非运转的正是那个不公的旧体系，当这套体系被宣告死亡时，那些曾经体系里的“优胜者”白人工程师、农场主、企业家、熟练的技术工人，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们害怕被清算，更害怕失去过去的一切，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迁徙开始了，这不是简单的“移民”，这是一场国家核心资产的集体出逃。

想象一下一家医院，一夜之间所有的主刀医生和专家都走了，一座核电站，最有经验的工程师全辞职了，这个国家，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们带走的不只是银行里的存款，更是脑子里的知识、手上的技术、几代人积累的管理经验和国际市场的关系网，一个国家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就这样被连根拔起，留下的是一个获得了自由，却失去了造血能力的躯壳。

外患未消，内伤却开始要了命

白人精英的离去让南非元气大伤，但更致命的他们离开牵扯出更多问题。在种族隔离的年代，共同的敌人让黑人内部空前团结，可当“敌人”消失，如何分蛋糕的问题，瞬间把所有人变成了对手。

被压抑了几十年的部落矛盾、派系斗争，一夜之间全冒了出来，大家不再是“我们”，而是“我们”和“他们”，为了争夺白人留下的工厂、农场和职位，内斗和掠夺开始了。

更深层的问题在于，很多人并不知道如何“接盘”，他们从白人手里夺过农场，却任由良田荒芜，因为辛苦种地，不如排队领政府的救济金来得痛快。他们冲进工厂，却发现那些精密的机器根本不会操作，甚至连按时上班都做不到。

曾经是非洲最大纺织厂的约翰内斯堡工厂，在白人技工离开后，不到三年就彻底倒闭，上万个家庭瞬间失去了生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魔咒，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新上台的权力阶层中，腐败像瘟疫一样蔓延，他们迅速学会了如何利用权力中饱私囊，而不是如何建设国家，本就空虚的国库，被蛀出了一个个大洞。

自由没有带来好日子

人才、资本、技术、管理……当这些关键的骨牌被一一推倒后，整个国家经济的崩塌，就成了必然。工业停摆，电力中断成了家常便饭，曾经非洲的发电站，如今连自家城市的灯都点不亮，基础设施年久失修，铁锈斑斑。

干净的街道变得垃圾遍地，曾经令人向往的“彩虹之国”，成了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地区之一，有钱人家的院墙越修越高，上面布满了电网，如同一个个小堡垒。

医院里缺医少药，学校里没有合格的老师，教育质量一落千丈，培养不出新一代的人才，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1990年，南非还是公认的发达国家，短短五年后，这个“非洲粮仓”开始出现粮食危机。又过了五年，这个曾经人均GDP三千美金的国家，半数人口挣扎在日收入不足一美元的贫困线。

世界银行的报告残酷地表示南非只用了五年，就走完了别国一百年都走不完的衰退之路。

今天，你走在约翰内斯堡或者开普敦的街头，依然能看到那些殖民时代留下的宏伟建筑，它们的设计和质量，即便放在今天也毫不过时，它们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国家不堪回首的过往。

南非的故事，从来不是一句简单的“黑人不行”或者“白人万能”可以解释的。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不是地下的黄金钻石，而是活生生的人，那些掌握着知识、技术和创造力的人，无论他们是什么肤色，来自哪个族群。

建起一座大厦需要几代人的智慧和心血，而让它轰然倒塌，有时真的只需要一步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