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5月,孔祥熙在向蒋的紧急报告中写道:"华北走私,每周损失达二百万元之巨。若再不制止,三个月后政府将无钱发饷。"

孔祥熙
1935年华北事变后,国民政府对日态度由妥协退让转向日趋强硬,最终在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这一转变,当然有张学良西安事变的促成,但综合看,也不全是偶然的政治抉择,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日本步步紧逼的经济侵略,已经触及了蒋政权生存底线。当妥协意味着经济崩溃,抵抗反而有一线生机时,蒋不得不战。
"部长,天津海关本周又短收了六十万!"海关监督气喘吁吁地闯进孔祥熙的办公室。这样的场景,在1936年春天的财政部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日本浪人手持武器,在冀东海岸公然组织走私船队。一包包白糖、人造丝、煤油从停泊在海岸线的日本船只上卸下,通过日军的"特殊通道"源源不断运往内地。曾经繁忙的天津海关,如今门可罗雀——合法商人根本无法与零关税的走私货竞争。

国民政府的主要财政收入严重依赖关税。然而,从1935年起,一场由日本策动、规模空前的走私狂潮,让这条财政生命线几近断裂。
日军通过《塘沽协定》,强行阻止中国海关在长城一线和冀东沿海缉私。1936年,日本更策划伪冀东当局出台所谓“查验费”制度,规定日货只需缴纳相当于中国关税四分之一的费用,即可“合法”进入中国。
走私规模之大,触目惊心:从1935年8月到1936年4月,仅从冀东运往天津的主要走私货物就有人造丝:89,617包,白糖:479,296包,卷烟纸:6,171包。白糖单日上岸量最高达3万包,足以堆满整个码头;人造丝多到让天津的纺织厂主跪地痛哭:"这生意还怎么做?"走私卷烟纸让正规纸厂纷纷倒闭。

后果是灾难性的:1936年5月,天津海关在三周内就因走私损失关税600余万元。照此推算,全国每年关税损失将高达1亿元,这几乎占了国民政府全年关税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孔祥熙曾哀叹:“漏税损失,甚至每周有二百万元之多。”
这对蒋政权是致命一击。关税收入通常占其税收预算的一半以上。日本走私导致的关税损失,甚至超过了“九一八”丢掉整个东北带来的税收缺口。
"总裁,今天又有三家钱庄倒闭了。"中国银行总裁张嘉璈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坏消息。
在上海外滩,日本浪人公然开设"兑换所",用贬值的纸币以12:100的比例强购银元。装满白银的卡车在日军保护下,大摇大摆地驶向港口。老百姓围在关闭的钱庄前痛哭失声,整个金融体系摇摇欲坠。华北地方当局报告:“近有日人在榆设机关四处,专为收买关内现洋…日朝人结伙公开私运,显系有组织之行为。”

张嘉璈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场由日本推波助澜的白银危机,直接掏空了中国的金融基础,迫使蒋政府不得不实行“法币改革”,进行最后一搏。
在河北的煤矿区,日本技工在中国矿主的注视下,强行接管矿井。"这是大日本帝国的财产!"他们挥舞着所谓的"合作协议",身后是全副武装的日本兵。
日本对华北的经济侵略是系统性的,旨在建立一个脱离南京政府的“日满华经济圈”。
触目惊心的产业沦陷:

矿业:至1936年底,日本在华北的矿业投资已达3484.6万美元,超过英国。在多数合资矿业中,日资占比高达70%以上,如山东的鲁大等五矿,日资占比72.6%。一位山东矿主在日记中写道:"日本人用枪指着我的头,要我签下转让协议。二十年的家业,就这样没了。"
纺织业:到1937年初,天津的日资纱厂已有10家,而华资仅剩5家。在青岛,华资纺织企业几乎无立足之地。
铁路:日本通过贷款等方式渗透控制华北铁路网,至1936年底,对平汉、津浦等线的贷款已达8733.25万元,完全控制了交通命脉。
日本成立的“兴中公司”,在关东军支持下,资本在10个月内从1000万暴增至1亿元,像一只巨大的触手,伸向华北的每一个经济角落。
"委座,河北省银行开始自行发钞了!"1936年5月,这个消息让蒋勃然大怒。
1935年11月3日晚,蒋介石终于批准实施法币改革。然而第二天,日本驻华大使就公开宣称:"绝不承认中国的币制改革!"公然表示阻挠。在华日资银行和厂商集体拒绝交出存银兑换法币。更严重的是,关东军和华北日军直接谋划在华北建立“自主”的货币体系,企图从金融上分裂中国。

1936年5月,在日本压力下,河北省银行在法币之外另行发钞。这意味着国民政府失去了对华北的金融控制权,其金融统制政策遭到重创。法币在华北发行额仅增长58%,而伪河北银行券暴增350%。
北平街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商家要准备三种钞票——法币、河北券,还有日本军票。老百姓拿着不断贬值的纸币,欲哭无泪。
孔祥熙在给蒋介石的密报中警告:"若放任不管,半年后华北将无我金融立足之地。"
"委员长,这是华北本月的税款清单......又短收了八百万元。"财政部官员的声音越来越低。
蒋沉默地看着报表。
日本策动华北“自治”后,直接威胁到国民政府在该地区的各项财政收入,华北税收从月入千万元骤降至不足百万。伪冀东当局自行接管了关税、盐税、田赋,并扣截铁路收入,冀察政务委员会也以各种借口拖延解款。

华北对南京政府而言,是一头至关重要的“现金牛”。国民政府每年从华北征得的税收约1.3亿元,扣除在华北的支出后,仍有高达5650万元的财政净收入。一旦失去华北,这笔巨款将荡然无存。
同时,华北的矿产资源、铁路收益,也都是国民政府无法舍弃的经济命脉。日本提出的“华北经济提携”方案,意图绕过南京,全面控制华北经济,这被国民政府内部一致视为“避名取实之手段”,决不可接受。
在一次高层会议上,蒋终于说出了那句著名的话:"我们现在是在为经济生存而战!"
蒋试图妥协,签订了《塘沽协定》,发布了“敦睦邦交令”。但他发现,每一次退让,换来的都是日本更加贪婪的经济掠夺。

当日本的走私击溃了它的关税,白银抢夺动摇了它的金融,经济渗透控制了它的实业,货币分裂威胁了它的主权,税收截断掐住了它的咽喉——蒋政权的统治基础已经岌岌可危。
1937年初的一个深夜,蒋在日记中写道:"日本欲置我于死地,不仅在军事,更在经济。今海关被夺,银根被抽,税源被断,若再退让,三月之内政府必垮。"
数据显示,日本的经济侵略已使国民政府:

继续妥协,意味着在经济上慢性自杀,政权将因财政崩溃而从内部瓦解。奋起抵抗,尚有一线生机。正是在这样的绝境下,经济上的无法忍受,再加上西安事变的强刺激,最终转化为了军事上的坚决抵抗。当蒋介石最终在庐山发表"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的抗战宣言时,他背后是已经被逼到绝境的国家经济。
更新时间:202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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