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什么都有了，却没有了我们

整理旧物时，从箱底翻出半张褪色的电影票根，边角被磨得发毛，日期停留在七年前的冬夜。

那时我们挤在没有暖气的出租屋，共享一碗热汤，却能为了省几十块打车费，裹着同一件厚外套，在寒风里走四十分钟去看一场晚场电影。

他把我的手塞进他大衣口袋，说“以后咱们有了车，再也不用遭这罪”，我仰头看他呼出的白气，觉得那就是最实在的未来。

后来，未来真的来了。我们搬进了带阳台的房子，沙发柔软得能陷进去，冰箱里永远塞满了爱吃的菜，他开上了当年念叨的车，我也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工作室。

可饭桌上的话越来越少，他盯着手机回复工作消息，我对着电脑修改方案，偶尔抬头对视，也只剩一句“今天吃什么”。

去年生日，他订了市中心最贵的餐厅，送的项链闪着细碎的光，可我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他，突然想起从前他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支廉价却包装精致的口红，笨拙地递到我面前时，耳朵都红了。

那天的牛排很嫩，红酒很香，可我没尝出半分当年热汤的暖意。

前几天整理阳台，发现他把那半张电影票根夹在了书里。我拿着票根问他还记得吗，他愣了愣，才慢慢说“好像是冬天，走了很远的路”。语气里的陌生，像一层薄冰隔在我们之间。

原来成长最残忍的地方，从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我们拼尽全力，把当年想要的都握在了手里，回头却发现，那个并肩同行的人，早已弄丢在岁月里。

窗外的霓虹亮得刺眼，房子里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可我看着空荡荡的身边，突然明白——后来我们什么都有了，偏偏没有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