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丨宁晓敏
实习生丨石磊
出品丨鳌头财经
6月中旬的西安,午后的地表温度突破35摄氏度。一家小学门口的文具店被学生挤得水泄不通,玻璃门被推开时溢出的凉气,瞬间就被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冲散 ——“老板!给我来两包最新的《哪吒》典藏版!”“我也要!我也要!” 孩子们踮着脚尖挤在收银台前,拆卡的 “嘶啦” 声此起彼伏。直到上课铃骤然响起,人群才如潮水般散去,文具店里只留下各式各样普通的R卡散落一地,被踩上了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样的场景正在全国各大城市上演。“儿子过年收到的3800元压岁钱,3个月内全部变成了抽屉里堆积如山的卡牌——其中仅有一张SP光刻卡,还有两张BP印签卡,其余数百张普通卡和废纸没什么两样。”今年春天,李爱(化名)发现,正在上四年级的儿子迷上了收集卡牌,尤其是《哪吒2》的联名卡牌,“我一开始没在意,直到最近看新闻才知道这件事很烧钱,而孩子过年的压岁钱全花在了集卡上面”。
这不是个例,在社交媒体上,诸如“孩子花光压岁钱集卡”“为抽隐藏款连拆20盒盲盒”的吐槽帖屡见不鲜,家长既忧心孩子沉迷,更对“烧钱无底洞”感到焦虑。
盲盒市场暗藏玄机。在上海浦东一家泡泡玛特门店,一位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在半小时内连续拆了数十个“精灵宝可梦”盲盒,只为集齐“梦幻”隐藏款。
盲卡盲盒“收割”未成年人的乱象,引发官方关注。6月20日,人民日报第19版刊载文章《盲卡盲盒哪能 “无拘无束”(民生探针)》。该文章聚焦盲卡盲盒市场乱象,直指盲卡盲盒凭借“未知惊喜”卖点,隐藏“商业陷阱”,诱导未成年人非理性消费的问题,建议完善立法和联合执法机制。
盲盒盲卡,一直是个争议不断的市场,却孕育出了两个商业“巨无霸”——泡泡玛特和卡游。作为潮玩行业龙头的泡泡玛特,2024年营收达到130亿元,同比增长超过100%,这也是泡泡玛特营收首次突破百亿大关;更令人咋舌的是,同样以IP泛娱乐产品见长的卡游是家以1元-99元卡牌为主营业务的企业,2024年营收亦突破百亿大关(100.57亿元),短短两年间实现营收翻倍,经调整净利润更是从9.34亿元飙升至44.66亿元,堪称“纸片里的印钞机”。
卡游在质疑声中冲刺港股
“连接无限快乐”是卡游的slogan。
在官方叙事体系中,卡游将自身定位为中国泛娱乐产品行业的头部品牌,强调其作为深耕动漫与创意文具领域的文化创新企业属性,愿景是成为真正打动用户、陪伴用户的全球泛娱乐产品集团。公司递交的招股书中援引灼识咨询数据称,按2024年商品交易总额计,在中国泛娱乐产品行业及泛娱乐玩具行业中均排名第一,其中集换式卡牌市场份额高达71.1%。
不可否认,这家起源于浙江的文创企业颇具草根逆袭色彩。创始人李奇斌作为70后,出生于浙江省衢州市开化县,早年辞去公职接手濒临破产的家族箱包产业,2011年以万元资金创立卡游,2018年获得奥特曼IP授权,推出首个卡牌系列,之后陆续取得奥特曼、变形金刚、火影忍者、斗罗大陆等全球知名IP的运营权,逐渐成为卡牌领域头部企业。
其财务数据印证了这种商业模式的爆发力:2022年-2024年,卡游实现营收分别为41.31亿元、26.62亿元、100.56亿元;经调整净利润(非国际财务报告准则计量)从2022年的16.20亿元,大幅跃升至2024年的44.66亿元。在此期间,核心产品集换式卡牌分别带来39.3亿元、21.78亿元、82亿元的收入,占比均超过八成。其中,2022年集换式卡牌的营收更是高达95%。相比之下,该公司尝试拓展的文具、人偶等衍生业务合计占比不足两成,业务结构呈现明显的“单极依赖”特征。
IP储备构成卡游的商业根基,奥特曼、叶罗丽、小马宝莉、火影忍者、斗罗大陆等头部IP成为营收 “现金牛”。值得关注的是,人民日报在上述《盲卡盲盒哪能“无拘无束”》一文中提到的,“小学生购买奥特曼卡牌的产品消费失控,从用‘零花钱’购买,变成了‘豪掷千金’”,以及“有网友在直播间15分钟买200包小马宝莉卡牌”等相关表述,虽未直接提及企业名称,但业内人士皆知,当前市场上奥特曼卡牌与小马宝莉卡牌的主要供应商,正是卡游公司。
根据官方披露,截至2024年底,卡游拥有70个IP,其中69个为授权IP,自有IP仅1个。显然,过度依赖外部授权埋下隐患。最新招股书显示,截至最后实际可行日期,卡游的38份IP授权协议预计将于2025年到期,39份预计将于2026年到期,7份预计将于2027年到期以及5份预计将于2028年及其后到期,授权续期风险不容忽视。
事实上,除了IP授权到期风险,卡游还深陷严峻的合规泥沼。人民日报在上述文章中犀利指出,近年来,盲卡借着 “未知惊喜” 的噱头,迅速在儿童及青少年群体中蹿红,非理性消费现象频发。部分孩子为追逐稀有卡牌,单次消费动辄数百甚至数千元,盲卡已然从单纯的收藏品演变为儿童青少年社交圈中的 “硬通货”。
尽管卡游在招股书中明确其销售政策为仅向8岁及以上消费者出售盲盒,但现实执行却困难重重。由于销售高度依赖经销商 ——2024年经销商渠道销售收入占比超80%,卡游在招股书中称,“对于次级经销商,公司无法控制他们的销售活动,也不能保障次级经销商遵守公司的销售策略。”换言之,卡游对次级经销商的销售行为缺乏有效管控,难以确保其遵守公司销售策略,这使得政策在落地时形同虚设。
2024年1月,首次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时,卡游便因证监会要求详细阐述《数据安全法》《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儿童个人信息网络保护规定》等法规的落实情况,导致IPO进程被迫按下 “暂停键”。今年4月,卡游重整旗鼓,二次冲击港股市场。然而,在监管层的严格审视与商业模式饱受争议的双重压力下,能否成功叩开资本市场的大门,依然迷雾重重。
泡泡玛特8天市值蒸发300亿港元
相较于正全力冲刺资本市场的卡游,作为“潮玩第一股”,泡泡玛特于2020年底在港交所主板挂牌。近期,凭借旗下热门潮玩IP拉布布(LABUBU),泡泡玛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全球市场掀起热潮。但这一盛况未能持续,当下随着拉布布IP价值急速缩水,泡泡玛特的市场热度骤降,不仅IP商业价值遭受重创,公司在资本市场遭受波动。
截至6月24日收盘,泡泡玛特股价报252.2港元,市值回落至3387亿港元,与8天前(6月16日)相比,市值蒸发约300亿港元。就在6月12日,其股价曾一度攀升至283.4港元/股的历史高点。
实际上,自今年2月以来,泡泡玛特股价一路飙升,6月16日收盘价(275港元)较年初上涨约两倍,市值更是突破3000亿港元,甚至超越三丽鸥与万代南梦宫的市值总和(约2600亿港元),一跃成为全球第三大IP公司,仅次于迪士尼和任天堂。其创始人兼CEO王宁凭借48.73%的持股,一度登顶河南首富。
市场狂欢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泡泡玛特股价也在6月16日这一天开始开始回调,6月19日,公司股价跌至242港元,6月20日更是进一步下探,截至当日收盘报239.6港元,盘中一度下跌超6%,最终跌幅收窄至3.62%,全天成交额明显放大,接近100亿港元,其中南向资金当日净卖出6.17亿港元,净卖出额创5月12日以来新高。
此次股价雪崩并非偶然。消息面上,6月20日,人民日报发文《盲卡盲盒哪能 “无拘无束”》,直指盲盒模式诱导未成年人非理性消费,呼吁加强监管。这无疑给以盲盒为核心商业模式的泡泡玛特敲响了警钟,加剧了市场对其合规风险的担忧。
与此同时,拉布布全球断货暴露出的供应链短板和“黄牛”乱象,也让泡泡玛特陷入新的争议。作为非必需消费品,毛绒玩具和手办本应具备充足产能,却因市场炒作呈现“金融化”趋势——消费者为抽中“隐藏款”一掷千金,市场质疑声四起,“泡泡玛特是否在饥饿营销?”“盲盒是否助长过度消费?”
事实上,泡泡玛特的“盲盒”模式早已引发争议。2022年,其与肯德基联名的盲盒套餐被批助长非理性消费,更遭央视“315晚会”点名。尽管公司此后试图淡化“盲盒”标签,转型为“潮玩公司”,但其核心产品仍以盲盒形式销售,仅在产品页面标注隐藏款概率。
如今,在资本估值分歧加剧、行业监管持续收紧的背景下,泡泡玛特这个曾经创造增长奇迹的潮玩品牌,显然正站在发展的十字路口。
值得一提的是,近日,市场有传闻,泡泡玛特要进军家电行业,引发业界关注。6月24日,鳌头财经查询多家招聘平台查发现,泡泡玛特确实正在招聘家电领域相关人才,涵盖家电方向高级项目管理、工业设计(小家电)小家电研发工程师等多个岗位。
从招聘信息来看,泡泡玛特为家电相关岗位工作地点分布于深圳、东莞、上海等地。有岗位明确强调将承担公司重点品类业务A+级以上或大投入项目的全链管理。这从一定程度显示出泡泡玛特在家电领域的布局可能并非试水,而是战略级业务拓展。
截至目前,泡泡玛特尚未官方回应跨界家电行业的传闻,但招聘信息的曝光已让市场对其新业务方向充满猜测。若消息属实,家电会成为这家以盲盒和潮玩闻名的企业开辟的新增长点吗?
更新时间:2025-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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