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里的时光印记

《雨巷里的时光印记》

文/张念

深秋里的雨丝，斜斜地织就着老街里的黄昏，那条破旧的青石板路上泛着幽幽的光亮，就像是一条流淌着岁月的小河。我撑着一把破旧的雨伞在走过这条巷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时光在瓦檐上滴答滴答的作响。那是我们在分别的时候尚未说尽的絮语，又在十年后的雨天里重新敲打我的心扉。

巷尾那家茶馆的灯笼，依旧还是那么的昏黄，只是那木格子的窗棂却是早就已经斑驳。如今的我，还总是记得你爱坐在那个靠着窗户的位置，指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圈圈，那涟漪里荡漾着茉莉花香的承诺。那时的雨水顺着窗户的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行人的伞，却让你的眉眼在水痕间愈发的清晰。你说这巷子就像是一本摊开了的旧书，每一块的砖石上都刻着一个曾经的故事，而我们不过就只是偶然之间停驻的一个标点。如今的书页，也已经泛了潮，而且那标点也已经褪去了颜色，唯有你茶杯上那余温般的低语，还在字里行间氤氲。

老街的梧桐又开始了落叶，金黄色的信笺，铺满了我们走过的台阶。第三棵树下曾经有你刻的字母，如今也已经被青苔温柔地覆盖了，就像是时间给年少莽撞的吻痕敷上了绿意。我蹲下身子抚摸着那片苔藓，触感就如同你当年围巾上的流苏，柔软中带着岁月的毛边。我忽然明白了，爱从来就不是刻骨铭心的镂刻，而是苔藓般的陪伴。那是在潮湿的角落里沉默地生长，并且还是要将那锐利的伤痕，认真且又是仔细地抚平成绵长的诗意。

转角处的那个邮筒，也早就已经锈蚀了，那投信口处结着蛛网。我曾经把我的思念塞进了这里，并且是让绿衣使者载着它们穿过了七个春秋。那些信大概率是迷了路，就如同你消失在了人海的一角。但此刻雨歇云开，当夕阳的余光，从巷子里的尽头涌来的时候，我这才发现那些未曾寄出的字句早就已经渗进了砖缝：春雨时，它们发芽成为了青苔；秋深时，它们飘零成为了落叶；夜半时，它们凝露成为了星光。原来啊！这人世间的最深最沉的爱意，从来都是不需要抵达。

听着鞋跟叩响石板的韵律，忽然就与记忆中的脚步声重叠了起来。那个穿着米色风衣的背影转过了墙角，发梢扬起了十年前熟悉的弧度。我几乎就要唤出你的名字，却见到了一只黑猫从檐角跃下，衔走了刹那的错觉。空空的巷子里就只剩下了雨声潺潺，就像是老唱机始终都是在循环着某一段早已听厌了的旧曲。我望着水洼里已经破碎了的霓虹的倒影，终于还是笑出来了声音。只是你早就已经是成为了这个巷子里的呼吸，在每一阵风和每一片光与每一滴雨里面与我重逢。

茶已经凉了，灯笼在雾气之中晕成为了朦胧的月亮。我一把推开了那扇吱吱呀呀作响的木门，把伞留在了青陶缸里。我的身后有细碎的声响，或许是风摇动了门铃，或许是你从时光深处走来，轻轻拂去我肩头上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