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雪暖韵：滏阳河畔的时节絮语

作者/冰山雪峰

昨夜，滏阳河悄悄舒展了眉眼。朦胧的水汽顺着平缓的河道漫溢，一夜之间凝成薄薄的轻纱，在初晓的微光里轻轻浮动。我穿上棉衣、戴上口罩出门，走到滏阳河边，站在大堤上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一棵垂柳——它还带着秋日的苍黄，透着几分倔强，纤细的枝条沾着晶莹的水珠，宛如晨露串起的银线，摇曳成一片温柔的剪影。暖意裹挟着零星水汽，在平静的河面上氤氲、飘散，悄然叩响冬与秋交错的序曲。

　　昨日是小雪节气，滏阳河畔的风里还揣着几分意外的暖意。晨雾没来得及凝成霜，只在河面晕开一层薄纱，岸边垂柳枝条软乎乎的，偶有几片迟落的叶子打着旋儿飘下，倒像是把秋的尾巴又拽了拽。　　

　　毕竟已入冬，老年人穿着羽绒服在河边散步，谈笑声混着水流声漫开，手里的保温杯冒着淡淡热气，寻常冬日里呵出的白汽却不见踪影。孩子们在河滩上奔跑，随手捡起一粒光滑的石子，额角沁出细汗，便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臂弯，仿佛将这暖融融的日子也随手携带着。　

　　萧何广场上，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推着车走过，糖衣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比往日少了些冰碴子的脆响。他念叨着：“这天气，干燥得很哟，不过冷空气在路上了，过两天又要降温喽。”话音刚落，一阵风拂过水面，带起些微凉意，岸边的垂柳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应和这季节的预告。

　　日头爬上来，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映得两岸树影都柔和了几分。岸边的垂柳正对着河面梳妆——水面的粼粼波光把枝条的影子揉得软软的，偶有几只麻雀落在枝上，扑棱棱一阵轻响，惊得影子也跟着晃了晃。恰逢周六，有位游人坐在长椅上翻书，书页被风掀起一角，又轻轻落下，倒像是这反常暖日里一声温柔的叹息——既贪恋着此刻的舒展，又悄悄等着那该来的寒凉。

　　站在滏阳河岸边，我深吸一口这反常的温润气息：呼出的气息并未凝成乳白，反倒带着些微暖意；随手拾起一块石子在河滩上划下几笔，仿佛勾勒出这暖冬里若有似无的秋韵与慵懒阳光。这暖，不似春日的浓烈，却带着种奇特的张力，让河岸草木都暂缓了凋零的脚步。身为偏爱记录时节的人，我曾见过冬日里冰封的河面，而今在滏阳河畔驻足，别有一番滋味：当垂柳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叶被微风拂过，悠悠飘落，惊起几只在岸边觅食的麻雀，眼前暖与生灵交融的画面，瞬间漾起生动的涟漪。

　　这时走过来一个小伙子，我笑着请他帮忙照张相，他爽快地应了。我说想照张远景，人老了，近景怕显脸上的皱纹，小伙子听了笑起来，连声说“好”。

　　旁边，一个刚会说话的小朋友，正在排水道的水泥台上滑滑梯，奶奶站在一旁，看着他咯咯直笑。那孩子和我一样穿得厚厚的，一上一下滑得不亦乐乎。

　　萧何广场上，几位老太太穿着鲜亮的衣裳跳着舞，虽说舞步我看不太懂，音响也有些刺耳，我便悄悄走开了，但能看得出，她们跳得满心欢喜，浑身是劲儿。

　　突然想起秋末那些骤冷的日子，人们还穿着单衣，一场冷空气便将大家提前推入冬天，人人都念叨着天气的反常。当初专家说今冬是暖冬时，我还半信半疑呢。

　　此刻恍然，这暖冬的反常并非毫无意味，它带着一种过渡的从容——不似寒冬的凛冽，也无深秋的萧瑟，只管温和地铺展，用这难得的暖意挽留着最后的秋景，直至冷空气的消息传来。这份从容，原是以不疾不徐的姿态衔接起季节的更替。按下快门的刹那，镜头里一抹淡淡的金光忽然闯入——原来暖阳下的河水折射的，何止是温柔的光线？更是人心对这意外暖意的悄然珍惜。看，岸边散步的老人，笑意温和，步履悠然；看，在河畔写生的画者，笔触间竟带着些明快的色调；还有那些在河滩上追逐嬉戏的孩子——哪个不是这暖冬里的一抹亮色？惬意与自在交织，刹那间流露的，便是最为生动的气息！

　　昨日是冬季的第二个节气——小雪，阳光高照，暖意十足。我素来怕冷，穿着棉衣，围着围巾，沿着这一程河岸漫步，静候那即将到来的冷空气与季节的真正切换。或许，远方的寒风正循着轨迹赶来，相传降温后的河面，会别有一番清冷景致。

　　暖阳下的滏阳河如诗似画，恰是这反常小雪日的即兴篇章；滏阳河啊，滏阳河！这暖与凉的交替是时节递来的讯息。河道两岸，尚有无数关于季节的故事在酝酿，静候我们用敏锐的感知去捕捉，用细腻的心思去体会——只因每个留心生活的人都明白：世间最寻常的美好与期待，宛如这交替的时节——它不急不躁，映照着我们心底那份对自然韵律生生不息的感知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