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的四川大邑县,暑气蒸腾,田野里满是劳作的汗味。一群工人挥起铁镐,砸开了一座地主坟墓,尸骨被扔进荒草丛,几天后,守墓的老头也咽了气。
刘文彩,1887年出生在四川大邑县安仁镇,家里不算穷,祖上有点田产,可他发家靠的不是老实种地,而是傍上了弟弟刘文辉的大腿。刘文辉是四川军阀,1920年代在乱世里混得风生水起,手握兵权,地盘不小。
1922年,他把宜宾航运局和税捐局的肥差扔给了刘文彩。这俩职位,搁在民国那会儿,就是摇钱树。刘文彩一上任,脑子转得飞快,琢磨出各种名目收钱,啥“厕所税”“草鞋税”,连牲口拉屎都得交钱。老百姓苦不堪言,勒紧裤腰带也填不饱他的口袋。
他还不光收税,手越伸越长。仗着弟弟的势力,他在四川强占了30万亩地,佃户们租他的田,交的租子重得像座山。1933年,他要修水渠,抓来青壮年免费干活,工钱?想都别想。有人敢吭声,鞭子抽下来,皮开肉绽,惨叫声都能传到隔壁村。鸦片生意他也没少掺和,开了不少烟馆,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他的钱袋子鼓了,底下人却连糠都吃不上。
到了1936年,刘文彩51岁,娶了个年轻媳妇王玉清,婚礼办得铺张,丝绸帐子挂满院子,吃喝的排场让佃户们看得眼红又心酸。他这时候开始惦记身后事,怕自己死后被人报复,特意在金井村挑了块地,建了个钢筋混凝土的豪华墓。
墓地修得跟小堡垒似的,料子结实得能抗炮轰。为了保坟不被挖,他还找了个叫刘清山的庄稼汉当守墓人,给了两间房、两亩地。刘清山感恩戴德,觉得自己攀上了大恩人。
1948年,刘文彩得了肺结核,咳得满嘴是血,药石无灵。1949年10月,新中国刚成立,他还没来得及见识新社会的铁拳,就在成都病死了,享年62岁。尸体被运回金井村,埋进那座他自以为能保他后世平安的墓里。
1958年,暑热正盛,大邑县安仁公社金井村的田埂上,二十来个工人聚在一块儿,手里攥着铁镐、铲子,个个脸色铁青。他们不是去干农活,而是直奔刘文彩的墓地。
那座坟,立在村外荒地上,墓碑鎏金,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透着股不合时宜的阔气。工人里头,有老有少,身上衣服补丁摞补丁,可眼神里全是火。他们都是佃户的后代,爹娘那辈被刘文彩压得喘不过气,这口气憋了太久。
墓地边上,刘清山拄着拐杖,头发白得像霜,守了这坟九年,风吹日晒没落下过一天。他见工人气势汹汹地来,赶紧拦在前头,嗓子哑得像破锣,使劲喊着不能动死人的东西。可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哪挡得住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人轻轻一推,他就跌坐到地上,只能干瞪眼。
工人们没废话,抡起家伙就砸。铁镐撞上墓碑,火星四溅,鎏金的字裂成碎片,撒了一地。混凝土墙硬得像铁板,砸得大家手都震麻了,愣是没人停手。灰尘呛得人直咳嗽,汗水顺着脸淌,混着土成了泥。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墓终于开了个口子,露出里头的棺材,黑漆锃亮,雕着花,透着股阴森的奢华。
棺盖被撬开,里头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刘文彩的尸骨裹着丝绸寿衣,旁边堆满了金银器、玉摆件,每件东西都像是从老百姓身上刮来的血肉。有人攥紧拳头,有人咬牙切齿,没人说话,空气里全是压不住的怒气。几个年轻工人上前,把尸骨拖出来,往旁边的荒沟里一扔,骨头撞上石头,咔嚓响了几声,滚进杂草堆里,尘土盖了上去。
棺材里的陪葬品也被翻了出来,金链子、银元、玉瓶子,堆成小山,晃得人眼花。工人们没贪这些东西,他们知道,这些玩意儿背后是多少人的眼泪。有人拿了火把,点燃干草,火苗蹿得老高,棺材和陪葬品烧得噼啪作响,黑烟冲天,熏得人睁不开眼。火烧了快一个钟头,棺材成了灰,贵重东西也化成了渣。整个墓地只剩一堆废墟,风一吹,灰飘得满地都是。
刘清山瘫在地上,手抓着土,脸上的泪痕一道道,像老树皮裂开。他没再喊,眼神空得像丢了魂。工人们干完活,扛着工具回了村,没人回头看一眼。刘清山一个人留在那儿,孤零零地对着毁了的坟,像是被抽干了气力。
这事儿不是一时冲动。1950年,土改开始,地主阶级被清算,刘文彩的恶行早就人尽皆知。可他死得早,没挨上审判,村里人总觉得这笔账没算完。1958年,公社化运动轰轰烈烈,阶级斗争的弦绷得紧,村里开会时,老一辈人翻出旧账,讲刘文彩怎么逼死人、抢田地,年轻人听红了眼。砸坟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坟砸了,刘文彩的家产也没保住。他的地、房,全被没收,分给了村里的贫农。那些佃户的后代,头一回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田契,手抖得拿不稳,眼里却有了光。金井村的日子,慢慢有了起色,田里种出的粮食,不再是地主的私产,而是自家锅里的饭。
刘氏庄园,那座占地七公顷的大宅子,也改了模样。1958年,庄园被收归公有,改成了地主庄园陈列馆。工人们把刘文彩的账本、锁链、沾血的衣服一件件摆出来,挂在展厅里。
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他收的苛捐杂税,锁链上锈迹斑斑,衣服上的血痕刺得人眼疼。这些东西,成了旧社会地主罪行的铁证。庄园的墙上,挂起了标语,提醒来参观的人,旧社会的苦不能忘。
刘清山,守墓的老头,没能熬过这事。砸坟后的第四天,村里人发现他死在自家小屋里,靠着墙,眼睛半睁,手里还攥着把破扫帚。七十多岁的他,身子骨早就不行了,守坟是他后半辈子的念想,坟没了,他的气也断了。村里人没怎么议论他的死,有人叹口气,有人摇摇头,日子还得过,怜悯留给谁都不够。
刘文彩的尸骨,扔在荒沟里,没人再去管。风吹雨淋,草长得比人高,早就没了个影儿。他的墓,成了村里的一段旧谈头,提起时,总有人啐一口,说句“活该”。庄园陈列馆后来成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里头的展品,静静地诉说着那段历史。刘文彩的名字,钉在耻辱柱上,成了地主阶级的代名词。
更新时间:2025-08-19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date("Y",time());?>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bs178.com 闽ICP备11008920号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84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