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纹河畔那个叫小美的女老师

罗纹河畔的暖阳

作者：潜 寒

我心里装着一个人，她叫小美，是罗纹河畔的一名教师。初见她时，我正陷入人生的低谷，事业无着，家境窘迫，落魄得连头都不敢抬。是她，踩着罗纹河畔的晨光向我走来，带着一脸清澈的笑意，挽起我的臂膀，撞进我灰暗的日子里。

华州罗纹河 刘焕民摄

她的眼眸像河畔的清泉滋润我干裂的心田，亮得能映出人心底的尘埃；她的笑容温软，像春日里的暖阳，鼓舞我一点点驱散心底的阴霾，挺起岁月的胸膛。后来，她不顾旁人的劝阻，执意嫁给了一无所有的我，成了我的妻，与我同甘共苦。再后来，她为我生下一对活泼伶俐的儿女，用她的勤劳智慧把一间简陋的土屋，打理得窗明几净，美好不断更迭，把粗茶淡饭的日子，过成了细水潺潺的溪流。

那些年的夏日，烈阳炙烤着大地，田埂上的泥土被晒得发白，脚踩上去烫得钻心。她从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子，挽起衣袖，扎紧裤脚，每个礼拜天迎着朦胧拎着锄头就和我一同下了地。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浸湿了她的衣衫，晒红了她的脖颈，可她望向我的眼神，依旧盛满笑意。扬起头她擦一把汗，笑着说：“今年的收成一定不会差！”歇息时，她会从布包里掏出提前晾好的凉茶，递到我的嘴边。我们在田埂上并肩劳作，身后是翻耕得整整齐齐的土地，头上是一轮赤日，身边是罗纹河悠悠流淌的水波，日子虽苦，却满是烟火气的甘甜。

她的心，不止对我与孩子，更尽数倾注在两位老人身上。我的母亲年迈体弱，常年卧病在床；她的母亲也已耄耋，行动不便。两位老人的晚年生活，全靠她一手照料。她的心，细得像针尖，总能精准捕捉到老人的每一点需求。春寒料峭时，不等老人开口，她早早备好了轻便的夹袄；夏日炎炎时，她及时添置透气的薄衫，缝制棉质的手帕，供老人擦汗；秋意渐浓时，她选购柔软的毛衣，一针一线缝补好袖口的磨损；冬日飘雪时，她备好厚实的棉袄棉裤，还在老人的被褥里铺上暖烘烘的棉絮。

她总是对我说，老人怕冷怕热，衣裳一定要合时合身，我们要做孝子，不能做逆子。她把她当教师的工资悉数花在两位母亲身上，买滋补的食材，置舒适的衣物，寻对症的药材，自己却常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一件衬衫缝缝补补，能穿好几个春秋舍不得丢掉。

她还把老人留下的几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春耕时，她跟着邻居学做农活，指尖泡得发白也不叫苦；夏耘时，她顶着烈日除草施肥，喷洒农药，皮肤被晒得黝黑也不在意；秋收时，她埋进青纱帐里，汗水滴进泥土里，收回沉甸甸的金黄。在她的操持下，那片黄土地年年丰收，粮仓里的粮食堆得冒尖，不仅够一家人吃用，还能换些零钱补贴家用。

有人劝她，何必这么辛苦，几亩地能值几个钱。她却笑着摇头，说这是老人一辈子的念想，每一寸土地都不能荒芜。

她的心里，从来没有她自己。她的脑海里，装的是两位老人的安康幸福，是孩子的成长点滴，是学生的成绩进退。白日里，她在学校与家庭之间来回奔波，前脚刚给老人喂完药，后脚就踩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回到家里，她刚把孩子哄睡，又转身钻进厨房，给老人熬制安神的汤药；夜里，万籁俱寂，孩子们睡得香甜，两位老人也发出均匀的鼾声，她又坐在昏黄的灯下，开始备课。课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教案本上画满了细致的教学思路。她常常一坐就是深夜，困了就用冷水洗把脸，倦了就趴在桌上歇片刻。她总说，孩子们是罗纹河畔的希望，不能误了他们的前程。在老人跟前她是乖顺的儿媳、女儿，在孩子们身边她是慈祥的母亲，在课堂上她是令人肃然起敬的老师。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她把一颗颗懵懂的童心，浇灌成参天大树。她教过的学生，有的考上了大学，奔赴了更远的城市：有的成了乡村教师，接过了她的教鞭；有的投身各行各业，在不同的岗位上发光发热。逢年过节，总有学生来看她，小小的土屋里，挤满了天南地北的身影，满是欢声笑语。她说，这是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岁月无情，像一把锋利的刀，刻皱了她的眼角，满头白发压弯了她的脊梁。她终因过度劳累，过早地告别了我们。她走的那天，罗纹河畔的风呜咽着，乡亲们、朋友们、学生们哭红了眼，望着她的遗像，泣不成声。

她走后，我翻遍所有的记忆，竟找不到她一丝一毫的缺憾。她把善良刻进骨子里，把奉献融进岁月里，把所有的美好，留在了人间。她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裳，没吃过几顿精致的饭菜，没享过一天清福，却把温暖和光亮，留给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如今，罗纹河的水依旧静静流淌，河畔的稻田依旧年年丰收，讲台上仿佛还有她温柔的声音，教室里仿佛还有她忙碌的身影。我心里装着她的惆怅，装着她的目光，她的暖。她这一生，沉甸甸的爱。

这份爱，像罗纹河的水，绵延不绝；像河畔的暖阳，岁岁年年，照亮我往后的每一段人生路。我用我不尽的回忆，永不消逝的爱为她颁奖！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潜 寒

整理编辑：华州文史荟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