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巴冲突的历史背景（一）：屈辱的历史

印度或者说“婆罗多”（或译“巴拉特”）

印度这个词是地理名词，就是英印帝国成立之后，印度就是指南亚次大陆。

所以印度这个词是带有殖民色彩的。

而古典印度被称为婆罗多，就是指穆斯林入侵之前的古印度文明。

而古典印度其实要比英印帝国小得多。

从历史上看，印度东南和中央印度、西北印度以及印度西海岸并不是一个整体。

印度东南和锡兰岛，也就是今天的斯里兰卡和东南亚各国是一个整体。

他们不算是古典印度，也就是婆罗多的一部分。

阿育王，就是印度孔雀王朝的皇帝，他把这些地方当做外国，他晚年为什么要皈依佛教，就是他在进攻印度东南海岸的战争中杀戮太多，忏悔皈依了佛教。

所以印度东南不属于婆罗多，而是属于东南亚。

而古典印度，其实是雅利安征服的产物。

你看梵文，也就是印度的古典语言，就是印欧语系，和伊朗语、欧洲语言是同源的。

而印度想要改国名，实际意义就是类似驱逐鞑虏，反对莫卧儿帝国，和之后的英国殖民者。

我们印度过去是非常先进的，但是因为万恶的殖民者，我们不幸沦落为落后的国家，一切都怪万恶的殖民者。

所以我们要去殖民化。

而印度的民族主义，其实也是非常晚近的产物。

在莫卧儿帝国时代，以及古典印度的黄金时代，笈多王朝，都是没有印度民族主义这个概念的。

而印度民族主义，其实是在反对英国殖民主义中产生的。

反对英国殖民主义的是印度国民大会党，简称国大党，他们就是英印帝国的议会政体中，比较懂英国文化、或者是英国代理人，他们懂英国办事的规矩。

而英国也正需要这样合作的人，在这个合作的过程中，国大党强大了起来，最终接管了英印帝国。

印度国大党是印度联邦共和国的建国政党。

而现在的执政党印度人民党则是地方民族主义和印度教政党的大杂烩，他既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单纯就是为了反对国大党一党专政的联合俱乐部。

国大党既是英国殖民主义的反对者，同时又是继承者。

所以印度联邦共和国的性质也是一样，他基本继承了英印帝国。

同时为了形成凝结核，就是要把英印帝国，包括以前的莫卧儿帝国，都算是印度的历史前体王朝。

同时把英国殖民整个印度次大陆的过程中，和英殖民者交战过的，特别是印度大叛乱。

印度大叛乱其实是一次封建性叛乱，和印度民族主义没有什么关系。

而印度近代民族主义，包括国大党，在政治上其实是跟他们是敌对的，国大党在印度大叛乱发生的时候，是亲英势力。

但这样说好像不太光彩，于是国大党把叛乱的土兵，说成是印度民族主义和印度共和国建国的基础之一。

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要把英印帝国和之前的，包括异族的穆斯林王朝，重新整合构建成一个连续的，一脉相承的体制，构建成近代印度的历史前体。

把所有族群，雅利安征服者，中亚的穆斯林征服者，和印度土族构建成一个整体，大家都是同胞。

这样就可以避免肢解印度的分离主义运动。

但是这些分离主义运动，要比印度国大党企图构建的这个统一的民主新印度更符合印度的历史传统。

因为历史上的印度就是地方主义和分裂的，没有所谓的统一的印度民族这个东西。

这些东西是国大党是在19世纪末，殖民主义势力撤退时才开始出现的。

国大党最终继承了英属印度，因为英国殖民者所谓的统一了印度，那么此时就有了法理，而国大党也不愿看到印度陷入各小国分裂的状态，于是就接下了这个盘子，把印度各邦统一起来，基本上维持了英印帝国的规模。

其中只有巴基斯坦不干，巴基斯坦境内那些封建性较强的部落贵族是英国人的附庸，所以他们反对近代民族运动，就像我们之前讲的巴勒斯坦境内的部落贵族一样，他们是比较保守的一方。

而巴基斯坦最初设想的版图要比今天的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大得多，独立运动的主要支持者在今天的印度境内，就是穆斯林和印度教徒杂居的那些地方。

但主要矛盾并不是穆斯林和非穆斯林之间的矛盾，而是同为穆斯林的各部落贵族之间的矛盾。

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矛盾反而不明显。

而巴基斯坦建国就是要建立一个穆斯林国家，这样反而刺激了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斗争。

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人民才能感受到穆斯林身份标签的重要性。

但在斗争的地区中，穆斯林并不占多数。

因为很多地方，穆斯林是贵族统治阶级，如果按照公民投票的原则，上层王公当然是希望巴基斯坦独立。

但是大多数人民却投票支持印度。

如果在差距不大的地区，就产生了如今克什米尔的问题。

大多数非穆斯林人口的地区，但也有少数穆斯林的地方并入了印度，穆斯林占多数的地方，巴基斯坦，还有东巴，也就是孟加拉独立建国。

当然也有其他的问题，比如孟加拉为什么独立，除了地理原因之外，就是他们虽然都是穆斯林，但西巴的部落贵族看不起东巴，也就是孟加拉的穆斯林。

总之，反正就是实现了印巴分治。

但实际上，巴基斯坦并不怎么反对英国的统治，如果不是国大党要求印度自治独立，使巴基斯坦害怕印度教统治的话，他们是无所谓让英国统治的。

像是巴基斯坦国父，穆罕默德·阿里·真纳，他最初不是要求独立，而是反对国大党领导的印度独立。

如果他有办法不让印度独立，也不是非要巴基斯坦独立不可。

但是这样一来，国大党的理想就无法实现了。

国大党的建国理想就是，继承英印帝国下的各族群，包括穆斯林非穆斯林、锡克教和其他所有人团结起来，别人基本上都实现了，只有穆斯林分离了出去。

但是分离出去之后，形式就发生变化了。

巴基斯坦的支持者是为了建立一个穆斯林占统治地位的国家，但是一部分留在了印度，变成了少数民族，无法居于统治地位，但他们反倒变成了争取的对象。

就是说为了统战，印度帝内部的帝国派，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国大党是要维持，虽然只是半个英印帝国，这一部分是比较民主那一半。

巴基斯坦是英印帝国更贵族的一半。

我们知道，民族主义和民主是相互关联的。

如果国王在，那民族有必要吗？

要民族就是人民说了算，而不是路易十四或十六说了算。

是法兰西国民统治法兰西，而不是法兰西国王统治法兰西。

那什么是法兰西民族，法国国王在的时候，你可以说，国王统治下的臣民都是法兰西国民，那如果国王不在了，被送上断头台了，谁是法兰西国民呢？

对国王的效忠是具体的，但是法兰西民族是抽象的。

同样，印度联邦共和国的成立，意味着印度人民将要获得解放，获得解放就意味着民族主义的兴起。

而在国大党印度民族主义的背后，还有旁遮普人，锡克教、阿萨姆等几百个小民族主义，还有一个印度教民粹民族主义。

甘地虽然被刺杀了，但也无法阻止国大党要维持统一印度的政策。

我们还是要实现甘地所希望的那种全世界各民族自由平等博爱，虽然我们不用马克思列宁设想的通过阶级斗争的方式实现，而是要通过甘地和费边社的方式，通过和平改革的方式实现。

这就是印度联邦共和国的建国理想，天下大同，不通过阶级斗争的方式实现，而是通过甘地主义的方式实现。

那什么叫天下大同，其实就是帝国。

尽管历史上的帝国都是通过征服建立起来的，并没有像甘地指望的那种理想形式，将来人类文明进步，我们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建立帝国，而不是通过武力征服。

有征服者就有被征服者，民族主义产生于被征服者的耻辱感。

我们的民族多么文明，凭什么被你野蛮人征服。

你征服了我们，如果带领我们打败了欧洲人也还不错，可最后还被欧洲人征服，做了欧洲殖民地。

既然都是要做殖民地，我为什么不推翻你们呢？

印度的民族主义就是这样，好，只有穆斯林不愿意，那就除了穆斯林之外，我们所有人都是印度民族。

但这里面还有个更复杂的问题。

印度民族主义政党，在印度建国时不是主流政党，主流政党是国大党。

那么在印度民族主义看来，国大党就是英国殖民者和穆斯林征服者的继承人，他们就是要帝国。

而帝国就是为了和平，如果帝国无法带来和平，那谁还要帝国呢？

帝国的正义性就是和平。

和平就意味着帝国下的各民族要和平友爱大团结。

这是件好事，但问题就是，为什么是在你祖先征服我的祖先之后，我们正要反攻的时候，你说停，然后又要和平友爱？

如果是我的祖先征服了你的祖先，然后我们再和平友爱，这没问题。

那有办法吗？

没有，因为国大党内外都能吃得开。

印度本地的资产阶级都是支持他的，因为国大党能维持稳定。

资本家虽然不太满意国大党的一些政策，但他们更不愿意发生战乱，因为战乱就赚不到钱了。

而苏联看到印度推翻殖民主义独立，没有成为帝国主义的傀儡，像那些南洋小国事事都要和英美走，印度能够维持中立不结盟，就是苏联的胜利了，所以可以支持印度。

而英美帝国主义又看到印度能够维持自由民主体制，还走费边社会主义，不像中东那几个国家处处和英美作对，那也很好了。

所以苏联和英美都喜欢国大党，本国资产阶级为了维持稳定也要支持国大党。

人民也支持国大党，因为国大党看上去是在英国和穆斯林统治之后，开辟了一条解放下层阶级的道路。

但这个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我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