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来源:汇编自网络公开资料。
责编| 柒排版| 沐言第9224篇深度好文:4532字 | 17分钟阅读
思维方式
笔记君说:
诺奖聚焦创新,破解增长迷思。
就在昨天,202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正式揭晓。
瑞典皇家科学院决定,202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乔尔・莫基尔、菲利普・阿吉翁和彼得・豪伊特,以表彰他们在“创新驱动经济增长”领域的开创性贡献。
颁奖词深刻指出:“经济持续增长并非理所当然,停滞才是人类历史常态”,而三位学者的研究恰恰揭示了突破停滞的核心密钥。
当下,全球经济正遭遇多重挑战:中等收入经济体陷入增长瓶颈,高碳能源向低碳转型受阻,技术创新动力略显疲软,既得利益集团对变革的抵制日益显现。
莫基尔独自斩获半数奖金,因其探明了技术进步推动持续增长的先决条件;阿吉翁与豪伊特共享另一半奖金,源于他们构建了“创造性破坏”的增长理论框架。
前者从历史纵深解锁知识演进的密码,后者从现实维度剖析创新机制的运行逻辑,二者共同为破解当代增长难题提供了思想罗盘。
一、阿吉翁:“创造性毁灭”的布道者
1.跨界人生:从时尚世家到经济学殿堂
法国经济学家菲利普・阿吉翁的人生起点自带传奇色彩。
作为奢侈品牌蔻依( Chloé )创始人加比・阿吉翁的儿子,他虽身负“时尚帝国继承人”的光环,却对经济学产生了本能地向往,最终选择与锦衣华服的商业世界分道扬镳,投身学术圣殿。
1987年,阿吉翁在哈佛大学斩获经济学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由三位学术巨擘联合指导。
2007年诺奖得主埃里克・马斯金、一般均衡理论权威安德鲁・马斯克莱尔,以及微观理论专家杰里・格林,这般顶配阵容为其学术生涯奠定了坚实基础。
毕业后,他的任职轨迹横跨欧美:从麻省理工学院助理教授到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从欧洲复兴开发银行顾问到牛津大学纳菲尔德学院研究员,再到伦敦大学学院教授,最终于2000年重返哈佛任教。
2015年,他应法国总统邀请担任经济顾问,同时出任法兰西学院讲座教授,至今仍在学术与政策两界发挥影响力。
这种跨地域、跨机构的经历,让他得以跳出单一视角,洞悉不同经济体创新实践的差异。
2.理论突破:打开“创造性毁灭”的数理黑箱
阿吉翁的核心贡献,在于将熊彼特1942年提出的“创造性毁灭”思想,从抽象的经济哲学转化为可验证、可应用的数理模型,彻底打开了技术进步驱动增长的“黑箱”。
在他与豪伊特之前,索洛的增长模型将技术进步视为外生变量,如同无法解释的“天赐之物”;
而罗默、卢卡斯等人的内生增长理论虽聚焦知识创造,却未能触及技术更替中的利益博弈本质。
1992年,阿吉翁与豪伊特发表的《内生增长理论的一个模型》一文,标志着“创造性毁灭”理论的正式成型。
该模型建立在三个核心假设之上:
其一,产品生产依赖特定中间技术,掌握技术者可获垄断利润;
其二,研发活动具有不确定性,新技术的诞生必然伴随旧技术的消亡;
其三,技术更替兼具“创造性”与“破坏性”——前者提升长期增长潜力,后者冲击既得利益格局。
这一框架成功整合了经济增长的动力机制与冲突本质,弥补了传统理论的短板。
与罗默模型相比,阿吉翁—豪伊特模型的独特价值在于其现实解释力。
通过引入研发随机性,该模型可精准分析技术变迁与经济周期的联动关系;而新旧技术的替代博弈,则使其能够揭示创新过程中的利益冲突,为政策制定提供微观基础。
比如,在能源转型领域,高碳能源企业作为旧技术的既得利益者,往往通过政治游说阻碍可再生能源技术推广,这正是“创造性毁灭”中“破坏性”引发抵制的典型表现。
3.核心洞见:竞争与创新的“倒U型曲线”
2005年,阿吉翁与豪伊特进一步深化研究,提出竞争与创新关系的“倒U型曲线”理论,成功调和了熊彼特与阿罗的学术争议。
熊彼特认为垄断企业更具创新动力,因其能独享利润;
阿罗则主张竞争者更积极,因垄断者创新只是“自我替代”。
阿吉翁的研究证明,二者观点的适用性取决于竞争强度。
“倒U型曲线”清晰展现了这一逻辑:
曲线左侧,竞争不足导致垄断企业“躺平”,缺乏研发动力;
曲线右侧,过度竞争使创新者收益周期过短,削弱投入意愿;
唯有中间的“适度竞争”区间,才能同时激发垄断企业的“危机感”与挑战者的“希望感”,形成最佳创新张力。
阿吉翁将此机制命名为“逃离竞争效应”——垄断者为避免被取代而创新,挑战者为夺取市场而突破,这种“恐惧与希望的平衡”正是创新的核心驱动力。
这一理论具有极强的普适性。
在微观层面,它解释了为何难度适中的任务最能激发人的潜能;
在宏观层面,它为理解产业生命周期提供了钥匙。
比如,在智能手机行业发展初期,苹果的垄断地位面临三星等挑战者的威胁,双方激烈的技术竞争推动了产品快速迭代;
而当市场趋于饱和、竞争陷入价格战时,行业创新速度反而有所放缓,恰好印证了曲线两端的效应。
4.现实赋能:政策制定的“黄金指南”
与书斋型学者不同,阿吉翁始终秉持“经世致用”的理念,其理论已成为全球政策制定的重要依据。
他的核心主张简洁有力: “政府不能创造增长,但能创造适合增长的制度环境”。这一理念在多个领域转化为具体的政策智慧。
在反垄断领域,阿吉翁的理论颠覆了“越大越坏”的传统认知。
他指出, 反垄断的核心不是拆分大企业,而是遏制“封锁式优势”——即企业通过技术壁垒、排他协议等手段阻止新进入者竞争。
比如,在平台经济治理中,真正需要监管的是平台利用数据优势打压创新型中小企业的行为,而非平台本身的规模效应,因为规模有时能降低研发成本、促进技术外溢。
在创新激励方面,他强调专利保护的“适度原则”。
模型显示,专利保护不足会削弱创新动力,但过度保护会导致垄断固化,阻碍后续创新。
这一观点为我国专利法修订提供了参考——既要强化对核心技术的保护力度,又要完善专利强制许可制度,避免“专利流氓”阻碍技术应用。
在应对中等收入陷阱上,阿吉翁的理论更显价值。
世界银行研究显示,108个中等收入经济体占全球75%人口,却仅贡献40%产出,核心症结在于既得利益者阻碍创新。
阿吉翁提出, 解决之道在于提升社会流动性、打破人才垄断。 例如,消除性别与出身歧视,让更多群体参与创新活动。
二、莫基尔:知识演进的历史解码者
1.人生轨迹:从苦难童年到经济史巨擘
1946年,乔尔・莫基尔出生于荷兰莱顿的一个犹太家庭,命运从一开始就给予他沉重考验。
一岁时,父亲因癌症离世,母亲作为大屠杀幸存者,带着他迁往尚未建国的以色列海法。
在土地贫瘠、物资匮乏的环境中,图书馆成为莫基尔的精神避难所,“图书馆比市场更热闹”的童年记忆,悄然塑造了他对知识价值的认知。
学术道路上,莫基尔展现出跨学科天赋。
本科阶段,他在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同时攻读经济学与历史学,这种双重背景让他日后能跳出纯数据分析的局限,从制度与文化视角解读经济增长。
1974年,他在耶鲁大学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导师包括威廉・帕克、费景汉等知名学者,更深受制度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的影响。
但与诺思的“制度决定论”不同,莫基尔敏锐地发现,相似制度下的增长差异往往源于无形的知识与文化因素——这一洞察成为他学术生涯的核心支点。
此后数十年,莫基尔在西北大学深耕不辍,现任该校罗伯特・斯托尔茨文理讲席教授,培养了五十余位博士。
他还曾担任《经济史杂志》主编、美国经济史协会主席,并主编《牛津经济史百科全书》,成为经济史领域的领军人物。
这种深厚的历史积淀,使其能够从数百年的时间跨度中提炼增长规律,为理解当代问题提供历史参照。
2.核心追问:现代增长为何始于西欧?
莫基尔的研究始终围绕一个根本性问题展开:人类社会在数千年里深陷“马尔萨斯陷阱”,为何近三百年能在西欧率先开启持续增长,而其他文明却错失机遇?
这一被彭慕兰称为 “大分流”的现象,曾催生多种解释,但在莫基尔看来均有局限。
罗伯特・艾伦的“要素成本论”认为,西欧低劳动力成本与高煤炭可及性推动了工业化,但无法解释为何增长能扩散至整个西欧;
道格拉斯・诺思的“产权制度论”强调产权保护的作用,却难以说明18世纪后增长与制度的关联度下降;
而“贸易驱动论”更无法解释历史上多次贸易扩张为何未引发类似增长。
莫基尔指出,这些理论的共同缺陷是忽视了知识的核心作用,它们将制度、贸易等视为“起点”,实则这些只是放大知识效应的“放大器”。
通过对工业革命前后欧洲的研究,莫基尔提出了全新解释: 现代增长的启动,源于“理论知识”与“实践知识”的深度融合。
他将知识划分为两类:
一类是科学家掌握的、解释自然规律的理论知识 (Epistemicknowledge) ;
另一类是工匠积累的、用于生产的实践知识( Techne )。
前现代社会中,二者如同两条平行线——学者埋首书斋,工匠凭经验劳作,技术进步多为偶然突破,难以持续。
而18世纪的西欧打破了这种分离:牛顿力学等基础科学为技术创新提供了理论指导,而工匠的实践经验又为科学研究提供了素材。
比如,瓦特改良蒸汽机时,正是运用了布莱克的“潜热理论”,才实现了从经验改良到科学发明的跨越。
莫基尔强调: “创新要自我持续,人们不仅要知道‘某物可行’,还必须理解‘它为何可行’” ,这正是工业革命前技术进步难以累积的关键原因。
3.历史密钥:知识传播的“欧洲优势”
为何是西欧率先实现知识融合?莫基尔的答案指向特殊的政治与文化条件。
首先,欧洲的政治分裂形成了“知识庇护所”
当思想家或创新者在一国遭受压制时,可逃往邻国继续研究,避免了知识创造的中断。
其次,“思想市场”的一体化至关重要
拉丁语成为通用学术语言,“书信共和国”等跨国学术共同体促进交流,使新知识能快速跨越国界。
最后,印刷术的普及大幅降低了知识传播成本,让技术手册与科学著作得以广泛流传。
在莫基尔看来,这一过程的文化根源是17世纪的启蒙运动,尤其是弗兰西斯・培根提出的“培根计划”。
这一计划彻底重塑了人们对知识的认知——知识不再是纯粹的学术追求,而是“征服自然、改善生活的工具”。
它通过四大途径提升了知识可及性:
技术上推动知识标准化记录与传播媒介创新;
文化上培育开放共享的学术氛围;
制度上催生大学、学会等交流平台;
需求上激发社会对知识的付费意愿,形成创造与传播的良性循环。
为验证这一观点,莫基尔进行了创新性实证研究: 他以《启蒙运动百科全书》中各国被提及的行数除以人口,构建“启蒙运动指数”,发现英格兰、苏格兰等增长先行地区的指数,显著高于法国等传统启蒙中心,且指数分布与经济起飞顺序高度吻合。
后续对学术期刊数量、科学团体活跃度的研究,进一步印证了“知识启蒙驱动增长”的结论。
4.当代启示:知识生态与创新可持续性
莫基尔的理论为当代创新实践提供了深刻启示,尤其对破解“短期功利主义”陷阱具有重要意义。
他强调的“理论知识与实践知识融合”,恰是对当下“重应用、轻基础”倾向的警示。
钱颖一曾指出,短期看似“无用”的基础研究,往往是长期重大创新的源头。
麦克斯韦的电磁理论、马斯金的机制设计理论,最初均无直接实用价值,却最终催生了无线电、拍卖制度等重大应用,这与莫基尔的观点高度契合。
结语
在平衡中找到创新增长之路
增长并非理所当然,需要我们维护创新机制、开放知识流动。
唯有在“适度竞争”中激发创新活力,在“知识融合”中培育增长动能,才能让经济摆脱停滞风险,在创造性毁灭中实现可持续发展。
参考来源:
1.《2025诺贝尔经济学奖,解释了为什么要“反内卷”》,吴晓波频道
2.《万字长文深度解析202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当文明燃烧,增长才开始》,经济观察报观察
*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笔记侠立场。
更新时间:2025-10-16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date("Y",time());?>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bs178.com 闽ICP备11008920号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84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