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赵一曼的档案,尤其是日本人的审讯记录,我脑子里冒出一个词:非人类。
这不是夸张,是她对手的真实感受。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体重不到九十斤的女人,在承受了十个月的酷刑之后,身体反应完全超出了当时医学的解释范畴。
日本审讯医生私下写的评语是:“赵一曼体内激素分泌严重紊乱,但意识清晰。此类症状,在正常生理学解释中属极端罕见。”
说白了,就是医生都懵了:这个人,怎么还不倒下?她靠什么活着?
这事儿,得从头说起。
赵一曼,本名李坤泰,是个地地道道的满洲贵女,四川宜宾人。家里条件好到什么程度?她能去读北京大学,能去巴黎留洋,要是换个活法,在上海的百乐门里,她绝对是那个最耀眼的。
但她选了另一条路,一条死路。她跑去东北的深山老林里,跟一群糙汉子们一起打游击。
她不是被生活逼上梁山的,她是自己削尖了脑袋,主动往最危险的地方钻。
1935年11月,东北天寒地冻。赵一曼带着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二团,主动去碰一支装备精良的日伪军。
根据《赵一曼传略》的记载,敌人那边集结了超过800人,轻重机枪、迫击炮都拉过来了,摆明了就是要搞一次围歼,把抗联的队伍一口吞掉。
赵一曼的任务不是赢,是掩护大部队撤退。她把自己这支小部队,钉在了最险要的山沟口,当一块堵枪眼的石头。
战斗结果没悬念。她全身三处中弹,左臂、腹部、大腿,血直接把棉衣浸透了。人是从泥地里被扒出来的,昏迷不醒。
被抓到珠河县拘留所时,她连站都站不起来,却硬撑着说自己姓李,是个来做生意的,家里还有孩子,纯属路过。
敌人一开始半信半疑,但看她那副文弱的样子,也没太当回事。
直到她被转送到哈尔滨的滨江省警务厅,也就是现在的哈尔滨公安旧址博物馆。那地方,进去的人,没几个能囫囵着出来。
刑具一样一样上。先是用细钢丝勒手指甲缝,再是用烧红的铁签子穿脚趾。老虎凳,一坐就是七个小时。
资料上冷冰冰地写着:“赵一曼曾数次晕厥,苏醒后仍拒不供述。”
她什么都没说。
在医院治疗期间,一次审讯中,她签下了自己的真名:赵一曼。
这三个字一出来,日本特高课那边炸了锅。搞了半天,抓到的这个“普通妇女”,竟然是东北抗联里大名鼎鼎的女政委。
这下,性质全变了。警务厅马上下令,要对她进行“特别处理”。
1936年5月,赵一曼的伤口反复感染,高烧不退,医院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所有人都觉得,她快不行了。
但她偏偏还活着。
特高课那帮人不死心,决定换个玩法,叫“温水煮青蛙”。这“温水”可不是什么好词,他们专门从东京调来了一批“特殊刑具”。
其中一个,是把她的手指固定在铁钳里,每天拧一下,每次转5度。不让你立刻疼死,就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骨一点点变形,皮肉一寸寸分离。
她疼得浑身抽搐,甚至呕吐,但嘴里就是撬不出一个字。
日本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审讯,结果变成了一场科学实验,实验对象是中国人的意志,而他们,节节败退。
更狠的还在后面。
根据日方档案记载,1936年6月,他们动用了电刑。电击椅,电极贴在她的头皮、腰椎和腹部。电压从30伏开始,一次加10伏,最后加到了110伏。
110伏,是当时民用电的电压,足以让一个健康人瞬间休克甚至死亡。
但记录里写着,赵一曼每次被电击,都是全身剧烈痉挛,过后,神志依然清楚。
这一下,审讯她的人彻底没招了,甚至有点害怕了。他们的审讯记录里写下这样的话:“其面容惨白如纸,牙齿几近脱落,仍无供认倾向。”
他们想不通,一个不到九十斤的女人,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能对抗现代化的刑具和生理学的极限?
答案,是赵一曼自己写的。
在一次医护笔录的纸上,她用尽力气写下八个字:“我虽病残,志未曾衰。”
这八个字,就是她的宣言。身体可以烂掉,但精神,你们碰不着。
1936年8月2日,清晨6点。哈尔滨监狱的铁门打开了。
赵一曼被人抬了出来。她的腿部肌肉已经坏死,手掌皮肤脱落,根本无法站立。
但她没哭,也没喊。被抬上开往刑场的马车时,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唱起了《国际歌》。
从道里监狱,到珠河县小北门刑场,整整三公里路。她就这么躺在马车上,断断续续地唱了一个小时。
路边很多老百姓,躲在墙角偷偷地看,听着歌声,眼泪就下来了。有些工人,默默地摘下帽子,朝着马车的方向低下了头。
押送她的士兵,全程没人敢说话。车上的特务,一路低着头。
这就是一种无声的对峙。一边是荷枪实弹的军队,一边是一个即将被处决的、手无寸铁的女人。结果,拿枪的反而被唱歌的镇住了。
快到刑场时,她用嘶哑的声音高喊:“我死不足惜,希望你们都醒一醒!”
上午9点10分,枪响了。
她中弹倒地,但没有立刻死去。特务走上前,补了两枪。
这还不算完,一个日本军官大概是怕她死得太“安稳”,又拔出刺刀,补了一下。
档案里说,她死的时候,“嘴角带血,眼睛睁着。”
后来,一位参与过审讯的日本特务私下里说了一句话:“赵一曼死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中国人。”
这句话,不是敬佩,更多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畏惧。他们用尽了所有物理手段,想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最后发现,自己才是被摧毁的那个。
《新华日报》后来刊登了她的遗书,是写给她儿子宁儿的。
“宁儿,母亲是为民族的独立而死的,你要像母亲一样,勇敢地站起来!”
她没留下什么高深理论,也没写什么警世名言。她留下的,是一首歌,一封信,和一具被折磨到极限却从未屈服的身体。
她用那三公里的歌声告诉了全世界一件事:肉体可以被消灭,但有些东西,是子弹和电椅永远也打不倒的。
更新时间:2025-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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