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两点,台风在窗外嘶吼。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第27个未接来电。
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像一颗微弱的心跳。我蜷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名字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像我们之间重复了无数次的拉扯。
这是我们分手的第三个小时,也是我们异地的第六年。
**我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却删不掉身体记忆**。
手指还是会在深夜不由自主地划开通讯录,在输入法的联想词里,他的名字永远排在第一个。
这是我们之间最暴烈的告别——没有争吵,没有怨恨,只有一场持续了六个小时的沉默,和二十七通无人接听的电话。
山海皆可平,难平是人心
2017年春天,我们在大学的图书馆认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他肩上跳动。我假装找书,在他身边来来回回走了三趟。
后来他说,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紧张得连书都拿反了。
我们的恋爱开始得像个标准的校园爱情故事。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去教室占座,一起在操场上散步到宿舍关门。那时候觉得,**爱是清晨他带来的豆浆,是下雨天倾斜的伞,是深夜电话里舍不得挂断的呼吸声**。
毕业后,他去了南方的科技公司,我留在北方的城市读研。一千八百公里,飞机要飞两个半小时,高铁要坐八个小时。
“最多三年,”他拉着我的手在火车站承诺,“等我站稳脚跟,你就过来。”
我们都相信“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那时候的我们年轻得可怕,以为爱能战胜一切。
我们收集了247张车票,却凑不齐一个完整的拥抱
异地恋的第一年,我们是朋友眼中的模范情侣。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远程点红糖姜茶送到宿舍;我会在他加班到深夜时开着视频陪他工作。我们攒钱买最便宜的机票,在节假日奔赴彼此的城市。
**那些车票被我们小心地收藏在盒子里**,每一张背面都写着相见时的天气和心情。“2018.4.5,清明,雨,他撑着伞在出站口等我,白衬衫湿了一半。”
最疯狂的一次,是他生日那天。我偷偷请了假,坐了八小时高铁去他的城市,拖着行李箱在他公司楼下等到晚上九点。当他走出大楼看到我时,愣了三秒,然后跑过来紧紧抱住我,在原地转了三圈。
那天他宿舍的空调坏了,我们挤在单人床上,热得浑身是汗却舍不得分开。凌晨三点,他轻声说:“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我要买一张很大的床,让你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
我笑着点头,眼泪却悄悄滑进枕头里。
爱是具体的,具体到每一个需要你在的瞬间
异地的第三年,裂缝开始出现。
我的父亲突然住院,母亲在电话里哽咽。我连夜赶回家,一个人在医院跑上跑下办手续、陪床、和医生沟通。深夜的医院走廊安静得可怕,我靠在墙上给他打电话,他正在跟进一个重要的项目,只说了一句“等我忙完打给你”,就匆匆挂了。
那一晚,他没有再打来。第二天早上发来消息:“项目通宵了,叔叔还好吗?”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很陌生**。
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工作遇到瓶颈时,他正在准备晋升答辩;他母亲生病时,我正在外地出差。我们像两个不同轨道的行星,偶尔交汇,但大多数时候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孤独运行。
有一次视频,我兴奋地跟他分享公司的新项目,说了十分钟才发现,他一直在低头回工作消息。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们开始争吵,为没及时回的消息,为忘记的纪念日,为计划了三次都没能成行的旅行。然后和好,道歉,承诺下次不会。
**爱在一次次等待中变得稀薄,又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沉重。**
台风来的那晚,我终于承认翻不过那座山
分手前的那个月,我们只见了一次面。
他来我的城市出差,只有三个小时的空档。我们在酒店楼下的咖啡馆坐着,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客气。他瘦了很多,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最近睡不好吗?”我问。
他摇摇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工作太累了。”
我知道不只是工作。就像我知道,当我上个月急性肠胃炎一个人去医院时,他在电话那头焦急却无能为力的语气里,除了担心,还有疲惫。
我们都累了。累于解释,累于等待,累于在需要拥抱时只能听到一句“多喝热水”。
台风预警发布的那天,他打电话来:“你们那边要刮台风了,门窗关好,多备点食物。”
我站在窗前,看着乌云压境,突然问:“如果此刻台风把房子吹倒了,你会怎么办?”
他沉默了。
我知道答案。他会焦急,会担心,会打无数个电话,但不会出现在我身边。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有些山,不是不想翻,是翻不过去了**。
那晚,我发了一条很长的消息。没有指责,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叙述这些年的感受。我说我依然爱他,但已经爱不动了。
他没有回复。一小时后,开始给我打电话。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的样子——躲在宿舍阳台,声音紧张得发颤:“明天...明天可以一起吃饭吗?”
那时我们之间只有几栋楼的距离,现在却隔着一整个人生。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
分手半年后,我在书店偶然看到一本书,上面写着: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
站在那里,我哭了。
我终于明白,我们曾经拥有过这样的爱——暴烈地、不顾一切地相爱过。在拥挤的车站紧紧相拥,在深夜的电话里说尽所有情话,在看不见未来的年纪里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只是有些爱,注定无法持续到死亡**。
它在最浓烈的时候燃烧,然后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这并不代表它不真实。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它太过真实,才无法在现实的琐碎和距离的消磨中幸存。
后来,我从共同朋友那里听说,我结婚的那天,他一个人去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城市,在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路上坐了很久。
朋友问我:“后悔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
我不后悔在二十出头的年纪,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不后悔那247张车票背后的每一次奔赴,不后悔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坚守承诺,不后悔即使知道结局,还是选择和他走了这一程。
**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教会你如何去爱,然后离开,让你带着这份爱继续前行。**
如今,我依然相信爱情,只是不再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我明白了,**真正强大的不是爱本身,而是在爱过、痛过、失去过后,依然愿意相信爱的勇气**。
那个暴雨夜,我没有接的27个电话,是我对我们爱情最后的致敬——不在疲惫中将爱消耗殆尽,不在怨恨中彼此伤害。在最美好的时刻按下暂停键,让那些暴烈的、纯粹的瞬间,永远定格在时光里。
也许这就是爱的另一种形式:**不是至死方休的纠缠,而是适可而止的成全**。
我们都曾暴烈地爱过,这就够了。爱和死一样强大,不是因为它们能永恒,而是因为它们能让我们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出无限的深度。
那个我曾翻山越岭去爱的人,愿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能被世界温柔相待。
而我,也会带着你给过的勇气,继续往前走。
直到有一天,遇见那个不需要翻山越岭,就能并肩同行的人。
更新时间:2025-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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