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可还是想要一个同款的童年

图文|阿季

为什么我们总会被别人家的童年故事打动?一则童年回不去,二则童年总有缺憾。

那次诏安行,我们带着吴聊进城。这孩子一路嚷嚷“好无聊啊~”。我便让他数路上的车转移注意力,一旁的吴老师——他的姑姑,回忆起童年往事。吴聊心不在焉,只惦记手机游戏。我在一旁听得入迷,不住地问:“然后呢?然后呢?”唯恐错过任何一个故事的小细节。

当你渴望变回孩子时,你就不再是个孩子了。

超芬(妹妹)讲起她的童年故事,像翻开一本尘封已久的日记:

家里养过四只鸡,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只叫“嘎咯”的鸡。为什么它能活下来呢?因为它懂得躲到灶台边、放火柴盒的角落取暖。天太冷的时候,我们还喂它一口酒暖身。喝醉了,东倒西歪走醉步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就这样,其他鸡冻死了,它活得好好的。

嘎咯会飞起来抓蚊子,看见我们脚上有疤,以为是蚊虫,总要过来啄两下。我们一拍巴掌,它就知道——蚊子来了。起初以为它是公鸡,准备养肥了宰掉,直到有一天它生了蛋,才确认了性别。于是得以保住了它的鸡命。

它后来简直成了家里动物的“最高统治者”。最凶的猫,它都敢啄,见了就追。它跑起来飞快,还会像动画片里那样,突然“刹住脚”。后来有一天,它不见了。我们住在五楼,猜它也许是飞走了——那时候,它年纪也已经不小了。

爸妈散步时一路跟回家的还有一只猫咪。它爱看电视,还会跟我们抢位置,大家闺秀似的端坐着。看连续剧时它很认真,广告来了就扭头不理,自顾自做下犬式。有回客人来,想坐它的“专座”,它不肯让。那部剧女主角叫沈珍珠,猫也就因此得名“沈咪咪”。

沈咪咪统治了楼下的猫群,常召集它们“开会”。它还会数数——楼下阿姨对它说:“你抓几只老鼠,我就给你几条鱼。”结果它真的抓来三只,整齐排开。阿姨先给一条鱼,它不高兴;补到三条,它才心满意足。

后来它离开家,像有预谋似的。先走两天,回来;再走久些,再回。最后,再也没有回来。

爸爸从田里带回一只小麻雀,还那么小,受了伤。爸爸手一伸,它就跳上来,乖乖跟回家。我用滴眼药水的瓶子喂它水,它活下来了,总爱黏着我们。常站在我们肩头出门,姐姐的调色板成了它的窝,往那一钻,羽毛就染成五彩的。它还喜欢照镜子,有点臭美。

小时候,我还训练鸭子和兔子跳椅子。喊一声“跳”,它们就真跳过去。姐姐喜欢画连环画,有历史的,武侠的。为了让她多画,做妹妹的就主动分担家务,同学们企图用零食交易到更多的故事。姐姐那时比较高冷,长得特别像《城南旧事》里那个水灵灵的英子。

如今,嘎咯飞走了,沈咪咪再也没回来,五彩的麻雀也早已消失在天空。它们一个个离开,就像我们的童年,悄无声息地落幕。可每当讲起这些故事,它们便又活了过来,陪我们走上一小段路。

在吴老师家和工作室,我还发现了她姐姐的画,都是动物和大自然。画的边上挂着文字说明:

追光:灰灰和猫哥的奇幻旅程

我快要出生的时候,阿嬷用两粒话梅糖聘来一只毛色火红的小橘猫,比我大两个月,所以我得唤它猫哥。

猫哥不仅会抓老鼠,还会衔来活的麻雀给我玩,我玩两下就捧到阳台放飞,它也不恼火。猫哥有点坏,它会偷邻居晒在屋顶上的虾干和巴浪鱼跟我分享,不过它是只猫呀,又没有人类的道德观,所以阿嬷带我和它去邻居家道歉,它会中途跑掉。阿嬷只好教育我:“不要跟猫哥学。”

猫哥有那么大的本领,我想学也学不会呀。它会飞檐走壁发现各种“藏宝地”,会教训冲我乱叫的小狗,赶走气势汹汹的大鹅。我却只会偎在灶边捣蛋,趁大人不注意抽走半截未燃尽的炭条,到村口的晒谷场涂鸦。

我最早的画画题材分两大类:一类是看了古装戏剧,画插满靠旗的将军打架,画珠光宝气的小姐扑蝶;一类是跟猫哥到处探险,比如站在田埂眺望远处的山,猜不出山外是什么样的世界,那我们就进山,它修炼成一只老虎,我成为雷公的学徒……诸如此类的幻想。

人总要长大的,懵懵懂懂活了几十年,我也是有努力按照人类的法则生活,说不上循规蹈矩却也不离谱吧。不过,我和猫哥的旅程却从未间断,一旦有闲暇,就忍不住拿起画笔涂涂抹抹,画另一个时空里的灰灰(我的小名)、猫哥以及我们结识的法力无边的万物。

都说梦想照进现实,那么梦想必然像蹲在夕阳下的猫哥一样,有着火焰一般闪亮的皮毛。多少次在梦境里,我几乎要触摸到它了,它却站起身,“咻”地窜进森林、草原、高山、大海……乃至无垠的星空。

这些画,是我们在追逐中喷溅的小火花,我把它采撷给你,期待交换来心光里的温暖故事。

吴超慧

2024/12/13

超慧(姐姐)给我带来了故事的续集:

抿一口青梅杨桃水赞叹道:

小学门口老阿姨挑的就是这个味道。

杨桃水,风吹饼,都是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喜欢在垃圾堆寻宝,透过玻璃碎片去看世界,觉得很奇妙。

刷牙特别积极,因为铝的牙膏壳可以卖钱。

四五岁的时候,村里的庙请画工,壁画画的杨家将,陈三五娘。

我给花匠打下手,赚个一分钱。我用的第一根画笔就是寺庙的勾线笔。

大人会用吃的奖励我这个小馋猫,当画画与美食画上了等号,我也越发积极。那时候纸张很金贵,我捡香烟壳画画,村里的老烟枪叔叔伯伯们,大哥哥们,抽烟一多,被家里人讲,他们大义凛然地说,支持超慧画画。

小时候接触的都是活态的东西,比如花啊,动物。

小时候睡的床也很高级,是雕花的,阿嬷摸着浮雕跟我们讲古。

你能相信我的妹妹,才三岁的体弱多病的孩子居然是村里的孩子王,穿个小背心,背心上印着小鹿,领着比她大的孩子打群架。妹妹跟同龄人相处比较多,我则埋头画画。

在村里经常要跟大鹅巷战,大鹅拦道,很多孩子不得不绕道,因为村里四通八达。在孩子的视角,这是一条好几个人宽的巷子,我跟猫哥并肩作战,猫从后面偷袭,我拿竹竿正面攻击。

小时候我大大咧咧的,喝水的杯子随便往桌角一放,沈咪咪会帮我把杯子移进去。

看书睡着,关灯的是沈咪咪。开门关门,抠抠抠,开门,抠抠抠,关门,很有礼貌。

沈咪咪被带回乡下抓老鼠,看到鸡停在粪坑,它是城市里长大的,没有这些常识,掉粪坑死了。

嘎咯的结局是上桌了,杀之前,没有吭声,阿嬷说你今天要上桌了。我蹲在旁边,我想如果嘎咯抗议我就救它。

因为有动物的陪伴,我的童年很鲜活。

因为有的同学被我的边画边讲吸引住了,忘记上厕所尿裤子,老师会喊我们先去上厕所,所以我上厕所的时候浩浩荡荡。男同学们都很羡慕我们。

小时候很羡慕当天上的雷公,没想过当画家作家。

我喜欢画进山题材,从诏安的大海,走向山里,去四川。

我过生日,咪宝叼着三只小猫,好像说要送给我。

我跟它开玩笑说猫粮不够,把三只小猫卖掉,结果它就把小只小猫藏起来。

物业要清走这些猫,因为猫住在露台可以往外活动,我帮咪宝搬到柴草间,我拿着一个纸箱,听完物业的话,它就把三只小猫叼进来,叼进纸箱。

台风天帮咪宝处理发霉变质的猫粮,结果它从隐秘的地方叼出来一只大老鼠,好像在说台风天觅食不易,老鼠大餐送给你了。

猫大概听得懂我七八成的话,而我却不太明白它的意思,很惭愧。

这些年我渐渐明白:行动要在念头之前。很多想法,是在动起来之后才慢慢清晰,然后和周围的一切交织在一起。如果先起念头,反而容易形成障碍,困住自己。所以不管怎样,先做起来。动了,才有了心意;有形的东西,才能寄托情感。否则,我们只会回到老路,被思绪捆绑。

我(阿季)的一点点感慨:

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不是那些宏大的目标,而是那些细碎的美好。

它们像散落在生活里的光,经历时不觉,回味时却照亮一切。

时间会告诉你:真正的治愈,都藏在这些“平平无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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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0-30

标签:美文   童年   小猫   孩子   故事   村里   诏安   小时候   老鼠   姐姐   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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