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今日立冬

作者/冰山雪峰

　　风里藏了新的消息，是秋的脚步渐远，冬的气息漫过来。日历上这一页被郑重翻开，像揭开一封素笺，字里行间都是清简的意味——今日立冬，天地要换一种模样了。

　　　枝头的最后几片叶，大概是等不及了，乘着风打了个旋儿落下，给地面铺了层浅浅的黄。阳光也收了些力道，透过疏枝洒下来，少了些灼热，多了份温吞。没有雪的踪影，也没有急着凛冽的风，初冬像刚沏好的茶，热气慢慢散着，滋味要一点点品。　

　　这时候，倒适合从诗行里借些灵感，看看古人笔下的冬，藏着怎样的意趣。　

　　有人独对寒江。千山不见飞鸟，万径难寻行人，唯有老翁披蓑戴笠，在江心垂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钓的哪里是鱼？是天地一白时，与自己独处的坦然。世界静了，心却醒着，像冰面下流动的水，藏着不慌不忙的力量。　

　　有人盼着归人。暮色漫过苍山，风雪裹着路途，远远望见茅屋的轮廓，心里便暖了几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那声犬吠多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等待的门。炉火烧得正旺，茶汤温在火边，门外是风雪，门内是归宿，冬天的暖，原是有人等你回家。　

　　也有孩子闹着冬天。晨起的院子里，铜盆里冻了整夜的冰，被小心地取出来，用彩线穿了，当作玩物敲打着。“敲成玉磬穿林响，忽作玻璃碎地声”，清脆的声响里，是孩子气的欢喜。碎了也不恼，笑声比冰声更脆，原来冬天可以这样热闹，藏着最天真的快活。　

　　还有人惦着杯酒。新酿的米酒在壶里冒着细泡，红泥小火炉烧得通红，窗外雪意渐浓时，提笔写下邀约：“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酒是暖的，炉是热的，等的人推门进来，带一身寒气，相视一笑，便都化在酒里了。冬天的滋味，是酒气里飘着的家常话，是“有我在等你”的踏实。　

　　更有人看见凋零后的丰盈。荷枯了，菊谢了，诗人却指着枝头说：“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可不是么？橙子挂在枝上，像小灯笼亮着；橘子透着青黄，藏着阳光的味道。冬天不是收尾，是让果实把春夏秋的力气都攒起来，沉甸甸地挂在时光里。　

　　今日立冬，原是给日子换了种节奏。不再是秋日的匆忙，该慢下来了：把窗擦得亮些，让阳光多进来一点；把厚衣裳找出来，叠得整整齐齐；泡一壶热茶，看水汽在杯口凝成雾。　　

　　是时候在寂静里安顿自己了，在清寒里数着日子过：看第一片雪落，听第一阵风过林梢，等梅花开，等炉火旺。冬来了，像位老朋友，带着素净的脸，却藏着热乎的芯。

　　今日立冬，你备好这份从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