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累,只是没资格坐下。饭桌就在面前,碗筷热气腾腾,可她一站就是三十三年。她是通房丫头出身的李氏,既做妾也做娘。
她的儿子后来当了国民政府主席,光耀门楣,但在她的一生里,最重要的一天,是丈夫回家吃饭时抬头对她说:“你以后都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吧!”
那一刻,她才终于坐进了正厅。不是因为身份改变,而是因为儿子让家族抬不起头来反对。这顿饭,她站着熬了大半辈子,坐下来时,人都老了。
湖南茶陵。清朝末年。谭钟麟,是朝廷钦点的封疆大吏,当过贵州巡抚,后来掌两广总督。他家门风森严,府中妾室众多,丫头成群,规矩更是大到不能碰。
正室一人独坐厅堂,侧室和通房丫鬟只能侧厅吃冷饭。站着伺候,是规矩。抢了主母的位子,是大逆。
李夫人,本是谭钟麟身边的通房丫鬟。没名字,没地位。后来被纳为妾,也只是在户口上添了一笔,饭桌上仍然是立着的那一个。
她给谭家生了三子,按理说是该扬眉吐气了,但事实却是,饭点一到,她站在墙边,背挺直,手里端着盘子,眼睛不敢乱看。儿子坐着吃,她不能。
家族礼法比铁还硬。正妻是官宦千金,有聘礼有祖籍,有堂号有名门;她是家中奴仆,前身连“人”都不算。
生了孩子,那是为谭家开枝散叶,不是给自己争身份。李夫人不哭,不闹,也不坐,只是年复一年地站着,像个影子陪在饭桌边。
这一站,就过了二十四年。她看着孩子长大,看着丈夫升官,看着主母渐老,看着自己愈发沉默。她不是不懂委屈,而是知道,在这个厅里,规矩比血缘重要。
直到1904年,一个消息从北京传来:李夫人的第三个儿子谭延闿,考中会元。
那年是光绪三十年。谭延闿中会元,成了湖南自道光以来首位考中第二名的举子,全省轰动。士人奔走相告,谭家上下喜气盈门。谭钟麟笑不拢嘴,李夫人激动得两眼泛红。
当天吃饭,厅堂坐得满满当当。谭钟麟一坐下,忽地招呼了一声:“你以后都坐下跟我们一起吃吧!”
他是当家人,他这一句话,把李夫人从站立了二十四年的角落,拉进了正厅的饭桌旁。
她愣了一下,手里的碗差点脱落。那顿饭她吃得极慢,不知道筷子怎么拿,汤碗怎么放。厅里的仆人也不敢多看,怕自己看错了场景。这是她第一次坐着吃饭。
没有人敢反对。儿子是会元,父亲是总督,谁敢说个“不”字?祖规也没明文规定“妾子不能坐”,只是没人开过这个头。她不是靠自己坐下,是靠儿子坐出一个官名,再靠丈夫松口,才得了这个资格。
但这个改变不只是家里的事。当时湖南文人圈,谁不知道“谭家庶子中会元,妾得正席”?不少人私下议论,说这恐怕是风气将变的征兆。
而李夫人从那一日起,每日都坐在正厅与丈夫、儿子同席。她依旧不说话,只是再也没有站过。
饭桌能改,家法难撼。但人心已动。一碗饭吃出了身份,一句话撕开了规矩的口子。
时间来到1916年,李夫人病逝于上海。她这一生,悄无声息地来,也无疾而终地走。但送终那天,风波不小。
谭延闿当时已是湖南督军,政坛显贵。他亲自处理母亲后事,安灵于长沙祖祠。问题却卡在族规上——李夫人为妾,照规矩只能从侧门抬出,不得从大门出殡。
族人齐聚,长辈劝阻。一个个面露难色,不是没有情,而是不敢破例。族谱面前,孝子也难作主。
谭延闿没争辩。他走到棺前,仰面卧上母亲灵柩,大喊:“我谭延闿今日已死。抬我出去!”
众人惊愕,不敢应声。谁也没想到,他用这样的方法逼开了大门。
抬棺的人犹豫一刻,终究从大门走出。李夫人死后第一次走正门,是儿子用命换来的。这不是感情冲动,而是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这位女人,配从正门出。
长沙那日,街头百姓围观如山。有人叹道:“妾生不坐席,死要撞大门。”也有人说:“延闿真孝,孝得像个反骨。”
旧礼教里,妾像影子,不配有名;新世代里,孝子翻案,用一场出殡撕开了礼法的脸面。
那之后,谭家再无“妾不得从大门出”的祖规。
谭延闿.百度百科
谭延闿轶闻趣事:为生母卧棺出殡,中华诗词学会.2021-6-21
因是通房丫头出身的妾,她在饭桌前站24年,儿子及第后才有了座位.李满.2022-04-27
更新时间:2025-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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