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国土面积不到33万平方公里,比中国云南省还小一圈,却密密麻麻挤着63个省级行政区(58个省+5个直辖市)。
更让人惊讶的是,越南一个省的平均面积不到5000平方公里,还没中国东部很多县大。
明明管理起来更复杂,越南为啥偏要把国家拆成“碎片”?
越南行政区划
越南的多省格局,得从19世纪的殖民历史说起。1840年前后,完成工业革命的法国盯上了中南半岛,越南成了他们的“猎物”。
当时越南还是清朝的藩属国,可面对法国的坚船利炮,清军节节败退,1885年《中法新约》签订后,越南彻底沦为法国殖民地。
1884年5月11日,中法签订《中法简明条约》,承认法国占有越南
法国人管理殖民地有个“祖传套路”——分而治之。他们觉得把地盘划得越碎,越难形成统一反抗力量。
当时越南已经有了一些省级区划,但法国殖民者嫌“不够碎”:北部几个面积较大的省被一分为二,人口密集的平原地区更是被拆成多个小省,连湄公河三角洲的鱼米之乡都没能幸免。
法国占领越南画像
到法国殖民后期,越南已经被拆成了60个省,80多年里南北始终处于分裂状态。
更有意思的是,法国人不仅划省,还把这套逻辑刻进了越南的管理基因里。他们本土就有96个省,在他们看来“小省好管”。
于是在越南照搬这套模式:按山脉走向划界,依河流流域分治,甚至故意让相邻省份的资源分布不均,防止地方势力联合。这种人为切割,让越南的行政区划从一开始就带着“分裂基因”。
1954年法国撤军后,越南又陷入南北分裂。美国扶持的南越政权在60年代重新规划南方省份,把法国的“碎省逻辑”又强化了一遍。
直到1975年越南统一,这套被殖民历史塑造的行政区划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不想改,而是改不动。
打开越南地图就会发现,这个国家像条拉长的“S”形扁担,南北长1600公里,东西最窄处却只有50公里,3/4的国土都是山地、高原和沼泽,两千八百多条10公里以上的大河把土地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种地形带来的直接问题是“隔山不同命”。红河三角洲的农民可能靠种植水稻衣食无忧,翻过一座山的高原部落却还在靠打猎维生;湄公河沿岸的渔民靠水吃水,而相邻山区的居民可能一辈子没见过大船。
地理阻隔让各地形成了独立的文化圈,有时候一条河两岸的人说话都带不同口音,更别说生活习惯和信仰了。
在这种情况下,把省份划小反而能让管理更精准——山这边的问题山这边解决,河对岸的需求对岸响应,避免了“一刀切”的混乱。
更复杂的是民族和宗教问题。越南虽然国土不大,却生活着54个民族,京族占89%,但岱依族、傣族、芒族等少数民族也有上百万人口。
不同民族的聚居地往往以山脉河流为界,比如苗族在北部山区,占族在中部高原,强行合并成大省会激化矛盾。
宗教更是“敏感区”,佛教、天主教、高台教、和好教在不同区域各有势力,资源有限时很容易为争夺信徒起冲突。划小省份后,每个省能根据本地民族和宗教特点制定政策,反而减少了摩擦。
经济差异则让“碎省制”成了无奈的选择。越南北部以农业和轻工业为主,南部湄公河三角洲靠重工业和港口经济崛起,2021年最富的平阳省人均月收入是最穷的奠边省的3.9倍,33个省的贫困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
如果把贫富差距大的区域合并成大省,富裕地区可能“被拖后腿”,贫困地区又会觉得“被忽视”。
划小省份后,每个省能专注于自己的优势产业——北部种好稻米,南部搞活外贸,反而形成了“各美其美”的局面。
其实往前追溯一下就会发现,越南的“碎省传统”早在殖民前就有苗头。作为中国千年藩属国,越南从秦朝开始就受中原文化影响,秦始皇在岭南设象郡时,如今越南中北部就归中原王朝管辖。
这种长期的文化渗透,让越南学会了中国的郡县制,但又根据自己的国情做了“魔改”。
1802年阮朝建立后,这套“魔改”达到了顶峰。阮氏家族靠拥兵篡位上台,深知“地方太强会威胁中央”的道理,于是把全国划成“一京、二城、四营、二十四镇”,后来又调整为1府30省。
当时的越南官员就意识到:省份划得小,地方官手里的资源就有限,想拥兵自重都没资本。
到1840年,阮朝因为人口增长新增了50多个县城,行政区划越来越细,本质上就是用“碎”来换“稳”。
这种“防割据”的思路一直延续到现代。越南历史上多次因为地方势力做大而分裂,南北越对峙几十年的教训更是深刻。
所以即便统一后,政府也不敢轻易合并大省——万一某个区域因面积大、人口多形成势力,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宁碎勿大”成了潜规则,哪怕行政成本高一点,也要先保证国家不分裂。
越南首都河内
不过这两年,越南的行政区划正在经历百年未有的大调整。2025年6月,越南国会正式批准决议:省级行政单位从63个减到34个,一口气减少29个;
更激进的是,直接取消县级行政单位,把原来的“省县乡”三级改成“省乡”两级,乡级单位从1万多个合并到3321个,减幅达67%。
这场改革的背后,是越南对“行政效率”的焦虑。过去60多个省带来了实实在在的麻烦:省级官员加起来有200多人,中央开会坐不满一屋子;
资源分配严重不均,沿海省份靠港口政策富得流油,内陆省份连修路钱都要申请;基层机构臃肿,一个县的公务员比中国一个地级市还多,办事效率却低得让人着急。
越南总理范明政在今年3月直言:“必须彻底克服地域分割和机构臃肿,不然跟不上发展节奏。”
更深层的原因是“抓国运”的紧迫感。这些年越南成了中美贸易战的“红利获得者”,跨国企业纷纷把工厂迁到越南,靠CPTPP(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优惠政策向欧美出口商品。
但越南很清楚,这种“低成本优势”窗口期不长——10年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普及,产业转移可能不再看人工成本,而是看产业链和行政效率。
如果现在不精简机构、提升治理能力,可能错过最后一次“阶层跃升”的机会。
改革方案里藏着不少小心思:未合并的11个省多是北圻的大省份,底子厚、矛盾少;南圻所有省份都要合并,因为这里经济活跃但区划最碎;新合并的省大多靠海,明显是想集中资源发展港口经济。
合并时还玩起了“平衡术”:7个新省采用“留名不留驻”模式,比如A省和B省合并,用A省的城市当省会,却用B省的名字当新省名,既照顾了经济中心,又安抚了地方情绪。
越南岘港
从60多个省减到34个,有人觉得这是“进步”——省级单位减少后,中央能集中资源搞基建,南北经济差距可能缩小;
也有人担心“风险”——合并后的大省会不会出现新的地域矛盾?少数民族聚居区会不会因为话语权被稀释而不满?
其实越南的“碎省制”从来不是“怪相”,而是小国在复杂历史和现实中找到的生存方式。殖民时期靠“碎”求存,统一后靠“碎”维稳,经济起飞后又要靠“合”求强。
这种从“碎”到“合”的转变,本质上是国家发展阶段的必然选择。
就像中国的行政区划随时代调整一样,越南的“省县之变”也在告诉我们:没有完美的行政区划,只有适合国情的管理智慧。
至于这场改革能不能让越南抓住“国运”,或许10年后再看地图,答案就藏在那些新省份的发展轨迹里了。
更新时间:2025-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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