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电影大师文德斯与艺术家博西西奥的图像世界

潮新闻 记者 李娇俨

喜欢电影的朋友大概都听闻过维姆·文德斯的名字。他在世界影坛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曾多次荣获戛纳、柏林、威尼斯等国际一流电影节大奖。

文德斯（左）与博西西奥。图/有风君

12月11日，文德斯在浙江美术馆做了一次全新的尝试——他与自己最喜欢的艺术家罗伯特·博西西奥一起，将两人的创作置于同一个展厅，95件作品涵盖摄影、灯箱影像、油画与综合材料，带来一场跨越摄影与绘画的深度对话。

一

来到展厅，可以看到，在维姆·文德斯的镜头下，城市街角、沙漠公路、旅店窗台，都成了情感的载体。他从不把摄影当作简单的记录工具，而是将其视为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展厅现场。图/有风君

浙江美术馆馆长应金飞说，文德斯的摄影作品给人旅途中的感觉，其实是一种孤独的美学。这些作品中都留有人的印记，折射出人对于生命、对于宇宙的态度。

昏暗的展墙上，一张名为《恐龙和一家人》的照片吸引了许多观众。

在极致的明暗对比中，位于加油站一侧的巨型恐龙雕塑呈现出“活着”般的质感，不远处，一家三口停下汽车凝视着它，孩子将手臂搭在父亲的脖颈上，成为画面的视觉中心。

文德斯的作品《恐龙和一家人》。图/有风君

这幅摄影作品的关键在哪里？文德斯回忆道，当时他在加油站先注意到了这只巨大的恐龙，拍下一张照片后，又看到了下车的一家三口，孩子的手臂流露出希望父亲保护自己的情绪，这里不仅有父子之间的温情，还有一种孩童对未知史前生物的恐惧，是人类最为原初的情感。

文德斯立刻抓起相机飞奔过去，他不停地祈祷那条手臂千万不要放下，终于抓拍到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二

博西西奥的画作中，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门和地平线。

那扇门背后有什么？它通往何方？这些地平线延伸至怎样的远方？每一幅画作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想象与张力，蕴含深刻的意境。

博西西奥的作品。图/有风君

这也是文德斯为什么喜爱博西西奥作品的原因。

应金飞告诉我们，博西西奥的画作有着朦胧感，尽力避免出现照片般的真实，延伸出更多的想象。

博西西奥的作品《肚脐》。图/有风君

展厅一角，有一幅画作，画着人的肚脐。博西西奥说，十年前自己就开始创作这幅作品，因为要描绘一个仅有0.5厘米的人体结构，对他来说有点像噩梦。画作第一次创作完成之后，在欧洲展出，但博西西奥并不满意这幅作品，他拿回来将它踩踏撕毁，不断地修正改善，让皮肤的肌理更加完美。肚脐同样充满了象征，它是一个洞，也是一个伤口，还是连接生命的端口。

这位艺术家说自己有点“亚洲人的思维”，在绘画的不断重复中，寻找事物的真谛。就像莫兰迪的静物画一样，在这种冥想式的作画中，其实有着对人生真谛的思考。他们的画面都在邀请着观众去凝视，随着不断地凝视，一扇门似乎在画作中打开，让我们看得更远、更深。

三

文德斯与博西西奥是有三十年交情的好友，在浙江美术馆，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双方作品之间的精神呼应。

展厅现场。图/有风君

博西西奥希望呈现藏在画作背后的本质。他说，自己在意大利的农村长大，即使后来去了维也纳这样的城市，乡村的烙印依然在身上，这让他有时很自卑，但这些烙印也成为他灵感的源泉，是他的根基。一个看上去的城里人，本质是乡下人，这种哲学思考自然而然被带到了他的画里。

文德斯同样如此。

文德斯冒着让作品“见光死”的风险，用灯箱来呈现照片——因为灯箱会让人感受到从内部发出的光，就像事物的本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这也是他的摄影作品想展示的。

文德斯的作品《陨石坑》。图/有风君

策展人之一的邵文欢说，你越是凝视，越会意识到时间的延展性；而越是靠近，那些被记录的场景越像刚刚从某个故事中抽离出来，余温未散，却又拒绝透露太多。它们的沉静，是一种力量——一种迫使让观者放慢呼吸的力量。

在这里，需要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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