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有史以来全球最大规模、亚洲最高等级的古埃及文物出境展,上博的古埃及文明大展日前圆满落幕。大展的中国策展专家是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艺术史研究所的埃及中心团队,对于所长朱青生教授来说,此刻的心情,或许能借用今夏另一个热点——上美影出品的动画《浪浪山的小妖怪》里的台词:
“这条路,我们走对了!”
朱青生教授(左)与颜海英教授在埃及金字塔旁的贵族墓里。
用“看”汉画的方法看埃及文物
早在2023年,上海外国语大学埃及团队就赴埃及与最高文物委员会签订系列协议,联合对埃及萨卡拉遗址区系列重要考古项目遗址、出土文物和埃及各大博物馆馆藏文物进行数字化整理与研究工作,此次上博古埃及大展的“萨卡拉的秘密”板块,就是上外埃及项目组的研究成果。接下来,他们还将联合对埃及国家博物馆、卢克索博物馆的馆藏文物进行数字化整理和研究。埃及国家博物馆馆长阿里更是迫不及待:“我们先做最重要的事情——图坦卡蒙的考古报告!”
吸引埃及方面的,是由北京大学图像学实验室首席专家朱青生教授领衔,历时30年完成的《汉画总录》及数据库图像著录的数据化技术和算法,以及积累的丰富理论和编辑经验。
日前获得全国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的《汉画总录》,共计63卷。
图像理论方面,《汉画总录》的核心观念是朱青生教授提出的“形相学”。简言之,在形成可辨形象之前,图像是由一道线开始,进而构成形状、图势和形象等层次,即使形象组合成具有不同主题的“图画”,并不相关的各组“形象”也能构成统一的画面。比如汉代墓室门楣上经常画一座桥,有胡汉对攻的战争场景,桥底又画有一行老人在渡河,此外还有多人正在打渔。渡河、捉鱼与打仗并无关系,但形相学认为,一幅画中,本来就会出现不同的题材,你怎么看,带着什么动机看,就能看出什么。
汉代墓室门楣上的常见画面
这种更加灵活的“整体研究”法,正好适用于古埃及文物中经常出现的象形文字,以及由此带来的图、词、物之间关系复杂的特性。以埃及国家博物馆馆藏著名的“纳尔迈调色板”为例,它是确定古埃及上下统一最重要的史料,分正反两面,每一面有多幅看似无关图画,但串联起来,能反映纳尔迈从上埃及出发打击下埃及,最终完成统一、庆祝胜利、巩固政权的过程。这和形相学的思路异曲同工,也预示着这种研究方法有望为“看懂”古埃及文物打开全新思路。
纳尔迈调色板反面
纳尔迈调色板正面
为全球文明互鉴和艺术交流开辟新疆域
除了与埃及的紧密合作,上外世界艺术史研究所依托上外在语言方面的优势,正在推进印度(犍陀罗)和古希腊研究专项,另外已经开设日本和墨西哥专项,联合50多种语言的专家结合语言文学、哲学、艺术学、历史学、考古学,以原始研究数据为导向开展世界艺术史的深度研究。
在古印度犍陀罗地区的焦莲发现的佛教遗址,这是西游记中唐玄奘到过的地方。现在是全面数字化著录的工作地点之一。
世界艺术史研究所的犍陀罗团队成员在巴基斯坦Swat地区的摩崖佛下。
何为原始数据?一方面,北京大学和上海外国语大学的联合团队具有微痕扫描的技术和算法优势,能在无损前提下“看清”文物上的重要铭文和图像。另一方面,《汉画总录》在图像数据库方面开创的新方法也将得到广泛运用,包括给文物建立更丰富的“身份档案”,调整题材和形象的记录方式,扩展为从“线条”到“整体单位”的七层记录方法;明确记录图像中的文字;增加对文物类型的记录;对特定文物扩展属性信息等,将图像-文物-考古遗址-文献全都关联起来。
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佩拉博物馆里的雕像,标志着希腊与印度、中国文明之间的深厚渊源。
尘封二千多年的希腊绘画,借助图像技术,有望读懂更多细节。
更重要的是,这套独特的标记方法,为人工智能读懂图像铺平了道路。它将著录标识词从自然语言向计算机语言转换,全面标识图像七层的全部细节,记录各个图像细节之间的关联、图像整体与局部之间的关联,图像细节与术语及文献之间的关联。人工智能拿到这份高质量的图像数据集,等于拿到了读懂不同文明的钥匙。对于构建一个全球开放且共建的世界文明研究数据库这个宏伟愿景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
朱青生教授相信,中国知识界对世界古老文明可以有更深的介入和认识,古老文明国家之间也完全可能自主开展历史研究,探索文物保护留存新方式和未来世界艺术研究的新途径。
原标题:《全球古老文明能否对话?上博古埃及展的成功,或许是个方向》
栏目主编:张陌
图片素材由上外世界艺术史研究所提供 制图:张龑飞
来源:作者:解放日报 章迪思
更新时间:2025-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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