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明月寄相思

刘萌

闲来无事翻诗词,读到苏轼的“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时才恍然发现,时光流逝,一眨眼又临近中秋了。

中秋要饮酒赏月,这是风俗。从小到大,我去过很多地方旅行,看过无数次月圆,但要论月亮最亮最圆的地方,还是要数故乡的了。然这故乡准确说来,也并非是我的故乡,而是母亲的。只是我的童年大半在这里度过,那段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是长大后也会经常怀念的。

故乡是陕西以南的一个小山村,名曰“自愿村”,依山而建。村落前是一条小河,属于长江的支流,河对岸是211国道。国道另一次依次是田野和山丘,以及对面的村子。虽算不得风景怡人,却也是山清水秀。

儿时每年寒暑假,我都会跟随母亲回到这里。那时的村庄总是热闹的。巷子里,院落中,有许多孩童一起嬉戏。山脚下、田地里,也常常零散着劳作的大人。一到饭点,每家每户的屋顶上都会飘着袅袅炊烟,农家柴火煮出的饭香味儿,是燃气灶永远无法媲美的,烟火味儿十足。

村庄和国道之间隔着一条小河,小河上是用铁丝捆绑着的几根原木架起的小桥。步子落在上面时,总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木桥的位置会随着每年泄洪后河道深浅的变化而调整,有时被水冲断了,村上还未来得及架起新的木桥,就得来往的村民撸起裤管下水趟了。

有一年,我们中秋回去,外爷(家乡人将姥爷称为外爷)得信后便一早就待在河边的石阶上等着我们。午后,看到母亲和我从公路上的客车里下来,他就高声唤起了我们的乳名,并笑着朝我们走来。看得出,他那是发自心底的开心,毕竟我上学后就随父母住进了省城。生活琐碎,诸事繁多,自姥姥去世后,我们回来的次数也就更少了,相聚不易。

外爷接过母亲的包裹,又牵着我的手小心下了坡道,走向河边。“前段日子河里发水,桥被吹走了,新的还没修好,只能淌水了。”望着空无一桥的河面,他略显尴尬地说起。

中秋时节的河水已不似夏日那般可以随意光脚,泛着丝丝寒气。

母亲回应着无碍,就要拉着我过河,外爷却把手上的包裹和鞋袜放下,说什么都要让我趴在他的背上,背我过去。

十岁的我,还是有些重的,看着外爷有些发白的鬓角和逐渐佝偻的腰,我不免担心。

“外爷,我自己可以过河。”

“没事儿,水凉,外爷背得动,快上来吧。”外爷看出了我的踟蹰,笑着催促。于是我安然的趴在外爷的脊背上,享受着来自长辈的偏爱。

过了河,我们跟着外爷的脚步归家去。老远就看到小小的庭院里被拾掇的干净利索,房檐下堆着满满当当新砍的柴火。一看就是为我们而来提前准备的。

外爷把我们安置好后,就扛着锄头去地里挖萝卜了。我提着笼跟在他身后,他挖一个,我捡一个。萝卜够了,接着又摘辣椒。小小的自留地里,种着各样的蔬菜,品种虽算不得多,却也是正宗的农家有机蔬菜,再配上外爷老早就从集市里备下的腊肉和其他吃食,晚餐的饭菜可就丰盛极了。

忙活了半晌,日头渐渐落了山,到了晚饭时间。想着中秋月亮会像银盘,我非嚷着要坐在院里吃,母亲拗不过我,便在小院里支起了饭桌。

山里的秋日比起城市还是更有凉意的,外爷怕我们冷,又特意在旁搭了个小火炉。母亲倒了些新酿的醪糟,又拿来月饼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我挑出自己喜欢的豆沙枣泥味儿,便安生的坐回竹椅上吃饭。

夜幕低垂,远方的山峦悄悄隐匿于暮色之中,一轮皎洁的明月已然挂在天空,银色的光辉温柔地拥抱着整个大地。月亮周边,是璀璨的星光。比我们平时在城里看到的星星还要更多、更亮。我问外爷:“月亮里是否真的有玉兔和嫦娥?”外爷笑着回答:“等你长大,就会知道了。”

往昔如昨,在我眼前清晰的回映。然时光一晃,二十多年转瞬即逝,外爷也病逝多年早已不在。

如今,村里的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打工落户,孩子们也大都随着父母去城里念书,只留下一些孤寡老人还在清冷的守着自家的院落。那个曾经亲切热闹的小山村,也变得越来越安静沉寂了。那个曾经充满了我儿时欢笑声的故乡院子,也因太久无人居住,上次去看时,早已长满了荒草。

我望着窗外被云朵遮住了一角的月亮,陷入深深地沉思。不知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外公,是否此时也在同样思念着我们。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投稿邮箱:gdb010@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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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9-25

标签:美文   明月   散文   月亮   母亲   故乡   中秋   国道   都会   木桥   柴火   城里   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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