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无常！——记我的外婆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眼睁睁，把万事全抛。                
荡悠悠，把芳魂消耗。                
望家乡，路远山高。                  
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                
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题记


　　昨天去了趟厦门，车子快出高速的时候，看到了两起交通事故，车头都撞烂了，货物散了一地，而且两起事故的发生地距离不到一公里，这应该是我所见过的最严重的交通事故了。巧的是，车上放的电影，讲的也是一个著名编剧因为高速驾驶出车祸而变成瘸子。更巧的是，在车子好不容易终于出高速之后，就在离高速出口不远的地方，又是一起交通事故！！！

　　当时心中感触良深，什么叫人有旦夕祸福啊……

　　突然想到了我的外婆！我的外婆就是在车祸中离我而去的……心中风云悸动，笔下却写不出只字片语，“便纵有千言思念，更与何人说！”
　　记得两年前，那是母亲节的时候吧，我在悲恸中写下了一段文字，现在看来，也还是那段文字，能够表达出些许我对外婆的思念：


……
………………
……懂得了在平静中等待，知道了在等待中希冀，明白了在希冀中生活，学会了在生活中
平静……


　　可是那一天，当我听到外婆遭遇车祸的消息，我不敢说天旋地转，但是我确实摸不到
回家的站台，就是那个我不知道一天要走多少遍的地方啊！

　　小的时候，爸妈忙着开店，是外婆来我们家照顾我，她待我胜过自己的命！在她面前，
我没有任何顾忌，在妈妈面前不敢说的，在外婆面前，我也直言不讳；从小，是她一口一
口喂我吃饭；是她一本一本地帮我收拾我那从来都是乱七八糟的书，尽管她一个字都不认
识！是她从来不舍得打我，给了我过多的溺爱；是她，自己吃着残羹剩饭却从来没有少过
我的一顿夜宵！是她，把爸爸妈妈给她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我身上；是她，一遍遍地偷
偷问我，以后长大了会怎么对她？可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我长大了……
　　甚至，她最后都没来得及看我一眼！等我赶到的时候，我看到的，只有那用被子盖住
的没了双脚的我那可怜的外婆，还有那双因没见到我而不肯闭上的眼睛，还有那一双她穿
了几年也舍不得换的孤零零的一双布鞋……
　　我那个恨啊，我恨我自己。
　　还记得外婆问我长大了会怎么对她的时候，我都不过是漠不经心地回答说会对她很好；
还记得外婆听到我的回答的时候满足的笑容；还记得小时候抱着外婆的双手让她给我讲故
事；还记得那时夏天的蚊子特别多，每次都是外婆拿着扇子帮我赶蚊子，直到我进入梦乡；
还记得小时候发高烧到41.8度，是外婆最先发现的我，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还记得
小时候体弱多病，每次都是外婆骗我吃下那苦苦的药；还记得外婆问我说她死的时候我会
不会哭，每次我都会出奇坚定地说“会”……
　　可是那一天我没有哭！这是我唯一一个对外婆的郑重的承诺，但是我却失信了！那一
天下着雨，真的，虽然不是很大，我惘然地跟着送葬的队伍，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他们抬着
着，就是我的坚强的外婆！那天，每走一步我都希望我会突然醒来然后发现那不过是一场
梦！每一个仪式过后我都希望有人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在演戏！我多么希望外婆突然动起
来，哪怕是再问我一次她死的时候我会不会哭……但是没有，因为爸爸妈妈都来不及赶回
来，那天我被问的最多的恐怕就是“你妈妈呢？”
　　感觉不到悲痛，妹妹问我什么叫死，我不知怎么回答！那时的感觉就好像在高空走钢
丝，突然一脚踩空！外婆，如果你真的要走，为什么要扔下我？我感觉，真的，一切的语
言，都是如此苍白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