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夬行 18

依兰拿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在手中转动。陆夬行知道她在回忆，也或许是在思索。关于精灵的故事在这个偏远的小镇里流传了何止几个世纪，其间欢欣、悲伤、传奇样样都不缺乏。陆夬行当然不会相信那些故事，但是，他也知道，传说永远不只是传说。<?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今天的陆夬行更愿意相信依兰，甚至愿意开始重新思考它曾听到的所有关于精灵的传说。与其因为没有记载而否定传说，不如因没有记载而相信那些美丽的故事，至少，相信那些故事曾经是真实的，可以让自己的心灵拥有快乐和希望。就像久违了的童年曾拥有的快乐和希望。

 

“大约是30年前吧，”依兰终于又开口说下去：“一个勇敢的青年凭借自己的力量，独自穿过的森林外围的屏障，到达了森林深处精灵居住的国度。在村庄里，精灵们还是热情的招待了他。他所说的各种传奇版的见闻让村庄里的人感到很新鲜。很快的，村庄里的一个精灵女孩就喜欢上了他。”

 

依兰喝了一小口茶，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陆夬行发现依兰的脸上浮现起红晕。

 

“可是，当他决定与外来的青年相互厮守的时候，族长却告诉精灵女孩，精灵的法典里，预言的厄运。因为精灵与人类的生命长度相差太悬殊了，当人类老去之后，精灵只能在很漫长的岁月里孤独的终老。族长告诫过女孩，还对青年下了逐客令。从此，青年就不再是受到欢迎的客人，当然，除了那个爱上他的精灵女孩。”

 

这又是一个关于精灵与人类的故事。但是，此刻从坐在陆夬行面前的依兰口中娓娓道来，使陆夬行感觉那样的真切。这样的故事太过老套也太过贫瘠，按照以往的情形，陆夬行早已因为意味索然而扭头离开了。可此时，陆夬行隐隐的觉得这不仅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或传说，自己的命运似乎已经被这个陈旧的故事捆绑在其中。他不想挣脱，也没有能力挣脱，尽管这命运之链让他感到不安，感到危险。

 

“那个青年不得不离开精灵的国度。”依兰没有停顿，“就当他即将远行，那个深爱他的精灵女孩做出了让所有族人都感到震惊的决定。”

 

陆夬行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后面的故事，但脑海中的线索却怎么也抓不住。

 

“女孩决定诅咒自己，从而放弃自己作为精灵的一切能力。”

 

陆夬行并不震惊，这是所有故事中主人公都必须经历的磨难，只是不知道这故事是悲剧还是喜剧。

 

“女孩避开了族人的视线，与青年逃离森林。但是，那个诅咒产生了负面的力量，女孩不能远离森林而生存，也不能再回到森林深处，她只能徘徊在两个世界的边缘……”

 

依兰突然停下了讲述。陆夬行抬起头，却发现依兰望着斯塔，而斯塔老头紧合双眼，脸上的皱纹间泪水交错流淌。

 

“我早已经不是精灵了……”依兰轻柔的拭去斯塔脸上的泪水。

 

“许多年了……”斯塔依然合着眼睛，“这许多年来，我知道你在怀念你的亲人，怀念你的故乡……”

“这里就是我的故乡，你就是我的亲人。”依兰脸上依然是微笑。

“我应该知足的，”斯塔推开依兰为他擦去泪水的手，“现在可以解除诅咒的方法就在你的面前。你……”

 

“你，”依兰似乎才想起身边的陆夬行，“你把这个拿回去吧，还给把它交给你的人。”说完，她把和桌上的盒子推给陆夬行。

 

“你知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斯塔不等陆夬行伸手，一把按住盒子，“我已经老了，就快走到路的尽头了，你还可以……”

 

“把它拿走！”依兰突然歇斯底里的对陆夬行大喊起来，“滚！”

 

“别……”斯塔似乎也被依兰的举动吓呆了。

“我们不再探讨这件事了，好么？”依兰对斯塔说，声音柔和了许多，却明显夹带着颤抖。

 

 

陆夬行知道自己已经不再适合待在这里。他轻轻的收拾起摆在桌上的盒子，把它装进背包，然后默默的退出依兰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