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声如歌

       今天得知二祖父已处在弥留之际，想起我昨夜奇怪的梦，梦里五弟说他在他祖父床上发现一条蛇，梦醒时我还在想这梦真没道理，谁知今天就知到了这个消息。
       二祖父十几岁的时候生过天花，病至奄奄一息家人已不抱希望，扔在屋外草棚顶上冻了一晚上准备第二天天亮后就扛出去埋了。谁知第二天早晨家人发现他还没死，终于还是舍不得放弃的家人以米粥喂他竟然又重新活了过来。
       二祖母生五叔的时候难产，丢下0岁、2岁、4岁、6岁的四个孩子而去。除了不得不把0岁的五叔送人乳养之外，二祖父凭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把两儿一女扶养长大，并安排各自成家，实非易事。
       二祖父以瓦匠为生，早年的包工头虽然远不及现在，但收入已经足以保证一家人的生活。在我们“勇武”粗陋的故乡，人们动辄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而二祖父则属于胆小怕事之人，为人处事从来忍让不争。我想他最清楚几个嗷嗷待哺的幼子绝不能失去他，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柔弱的性格。
        二祖父盖了一辈子房子，因为手艺好，在乡间也是知名的建筑工程师。过去的很多建造技术在他们这一代人远去之后将可能失传。比如仅以稀软泥草为原料可以建成保温性能特别好且厚实坚固的泥墙的踩墙技术，以各种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不规则石块拼砌石墙的技术，仅以麦草和泥铺在竹木房梁之上便能防住雨水的渗透。
       小时候的那些泥墙草房早已经看不到了，然而那时汉子们高亢有力的打夯的歌声好像依然在耳边回荡。在夯过的地基坑道里，二祖父正背着手检查夯的质量，时而用脚踢踢角落处较高的泥土，摊开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