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只一瞬

    
    
    这个曾经撕心裂肺的日子如何也躲它不过，一直默念着。
     季风翻过了燕山，越过了黄土高原，停留在陇东那个窄小的塬面上，附着在那些沟沟坎坎、树木草丛里。之前的记忆撑开了果壳，露出原本生动的画面，母亲啊，匆匆一别，十年太久，却仿佛一瞬而已啊！
 
    试图远离这冷暖变换无常的四月，累积起来，用十年的怨愤声讨，却白了发髻，弯了脊背。四月浑然不知的运转在年轮中，化解那些山北面的积雪，催开那些山南边的花苞，一切照常。只有我蹒跚在山脚，寻找登攀的捷径，不知道哪里离妈妈的耳边最近，娓娓话语像一条河流，说上一个春季的光景，依偎鸟语花香的围栏，脚边的鸡鸭成群，头顶上挂满花篮，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你的脸上，你手里依然拿着针线，缝上我掉落的纽扣，我把十年里许许多多的故事讲给你听---

    我偷吃瓦盆底部那块熟肉的情景浮现出来，我游戏中将奶奶家的小猪赶下了悬崖的事端就像昨天一般，我笑出了眼泪，你却远远叹息着。
    我的入学通知到来时朦朦的，妈妈你扔掉了端在手中的簸箕，坐在碾盘上流下泪水；我在域外一次次的电话问候中，你朗朗的笑声仍在我的耳边回荡---

    路上疾步行军一般，收拾太多的累赘，却不免忽视了你的感受，我一点一点的往回追觅，陌生的让人悔恨不已。前边的山坡上长满灌木，小野花匍匐在地表，拥护着涵养，我不忍踏下脚去。肩上有浮云流过的影子，虚妄的时光轻飘飘的升在半空，这不是我能拥住的，我只有心底永存的那些背景，它深深地埋下去，谁都掠不走的。
 
    我需要用时间的利剑刺痛自己，顿悟。或许，四月并没有那么恐惧，只是我把太多的损失与不安遗落在这个时间的驿站，移不动，拖不走，连整个身心都陷入其中，欲罢不能。自去年以来不间断地寻觅关于四月的消息，只有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打动了我，于是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时间段落。

    我不愿那些光线仍在发白，多些鲜亮的颜色，让你和父亲从容的在那边安驻，而我也需要用近乎平常的颜料描画那些过往的故事，尽管我的手臂有些僵硬似的，但我只能用这些瑟瑟的文字托付那些曾经遗忘的叮咛，絮絮叨叨的，让岁月记挂上点点心迹，风儿是我的信使，南去北回，流转在我未来的日子里。也许这些回忆和说给自己的话语慰藉心底的伤痕，方能逃出孤单的渔网，让思想在阳光下呼吸--- 

    也许，四月是你选择的，寒冷渐渐退却，草木返青，花开的季节是美的，就像你用丝线绣出的花朵一样鲜艳---
    也是这个季节，老爹随你而去，这日子也许是好的，我臆想着--- 
    好的，好的。我默许了什么呢，心仍在隐隐作疼， 
 
    十年，我浑浑噩噩的走来，不知不觉的苍老了容颜，疲惫了精神。这些远离的日子里，天少了半边，月光都冷得发抖，我躲在温热的棉被中，妈妈你那边的冷暖不知，常常在梦魇惊醒，我泪洒午夜。
    十年，我躲躲闪闪的讳言，无时无刻的回味着过往，安抚着伤痕。那些纠结的故事中，你总是主角，生活点滴中启迪，我依在幸福的背影中，妈妈你曾经的念叨仍在，时时在耳边回响，我黯然无语。
 
    这繁琐的日子，平淡如水，却累的人伸不开腿脚。不明确到底为了什么，不停地去摆布每一个环节，无常的风霜压抑过来，斜阳懒散的坠落在西天，橱窗里的相片东倒西歪的。只有你在我的心里正正的，慈祥的看着，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眼眸那样清亮，只是相望，无需言语，我身上暖洋洋的，没说的我懂，说过的刻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