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无尘车间<?xml:namespace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prefix="o"> 关于无尘﹐我想起了曾经拿老吴两口子开的玩笑来。 那一日﹐和哥们一起闲聊﹐我说﹕老吴和老陈他们俩以后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强兄看了看身上蓝色大褂说﹕叫无尘衣。 “这名字挺有诗意﹐象个女孩名﹐只是万一生了个男孩怎么办?” 我接着说﹕“难道叫无尘帽?” 强兄连忙说﹕不行不行﹐怎么听起来像个傻子。 我想了想﹐说﹕也是﹐那就叫无尘鞋吧﹐跟那个黄老邪一样﹐多酷的名字。 强兄说﹕那陈女士嫁给老吴以后他们就有了一个家﹐是不是就叫无尘室了? 我说﹕什么吴陈氏?那是古代女人随了男人以后的名字﹐封建制度下的女人地位差﹐不讲究男女平等﹐现在都男卑女尊了﹐这样叫不行。叫无尘车间吧﹐多洋气。 强兄说﹕是不错﹐就这么定了吧﹐虽然象个日本名字﹐不过哈一点日﹐也蛮时髦的。 那时侯﹐他们还没有结婚﹐于是我们决定﹐名字先给他们的孩子留着﹐等到他们日后再说。当我说他们日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看见强兄很是坏坏的笑了起来﹐笑的肩膀都抖了起来。我这才明白﹐这个坏小子又联想到了另外一种生活。 尽管我们肆无忌惮又自作多情的取了一大堆名字﹐可是那两口子始终觉得生活毕竟不是喜剧﹐于是他们的孩子仍然取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吴**﹐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我们工作的场所要求必须穿无尘服﹐别的单位也称静电衣。白色的布鞋﹐天蓝色的帽子﹐天蓝色的衣﹐穿在身上我们戏称我们都是蓝领一族。说句实话﹐每天穿着这么件衣服上班﹐着实不是很舒服。不过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也早已习惯。那时每当觉得帽子勒的头皮发痒的时候﹐我们唯一用以安慰自己的﹐就是那首<蓝精灵>的歌曲﹕在山地那边海地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它们活泼又聪明﹐它们齐心协力一起努力斗败了格格巫﹐噢﹐可爱地格格巫..噢﹐可爱地格格巫…..。 就这样,在期待中渡过了第一个春夏.整整半年的时间,我们都在公司教室中过着半工半学的生活.我们曾经一起看电影,也曾一起谈天说地,我们曾经梦想当老板,也曾立志一起建设经济特区. 后来瑞士的设备几经海路空的辗转终于来了,我们砸开木箱,像是寻找文物一样从一堆堆塑料"爆米花"中捧出每一件工具,掏出每一个部件,最后将它们组装在一起.助教告诉我们这里每台机都有好几十万,比跑车还值钱.跟个宝马差不多.那时侯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开着这么些个没有轮子的"宝马"载着我们渡过了一载又一载﹐可惜的是我们的车轮子一直没有到来. 在现如今的游戏世界里,有二维游戏,也有三维游戏,游戏的世界一片绚丽,打砸抢烧,毫无顾忌,也不犯法.所以正应了韩非子的观点,人之初,性本恶.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衣食住行又催促着我们不得不遵循现实原则流着汗水默默辛勤的工作.虚幻的世界也好,真实的世界也好,都有各自的游戏规则.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群.我突然觉得我所生活的这个空间似乎也是虚拟的﹐犹如一场游戏.假如我不去拥抱身边的人,那他们就是虚拟的,看得见,摸不着.过去的人在脑海中那是平面的人物,而眼前的这些人和事物也只是三维立体画面,只是更逼真一些而已.上班的时候,当把全自动机器调节顺当以后,我便开始观察这个小小的世界,有时候当作游戏,有时候当作电影. 记得有一次上夜班﹐我站在踏板上发呆。一个隔壁工段叫小豆子的女孩突然跑过来说﹕张**﹐我喜欢你﹐她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我当时有些错鄂﹐看来我走桃花运了﹐但随即便想到这事得小心处理﹐不能伤到别人。于是﹐我只能那样了,发扬一贯作风,摆起我平时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装作单纯的二傻一样说﹕哦,知道了﹐谢谢关照。然后就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假装似乎在排除故障。因为我知道﹐她那样一个脆弱的心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我想她也会知道﹐我那一句谢谢和这种轻描淡写的不在意﹐表达的是什么样的意思。 其实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回事﹐它是俩个人的事情﹐如果你发现了爱情的小火苗﹐而且你对人家又没有意思﹐那么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就要趁它还在萌芽状态把它消灭。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这世间,什么都可以玩﹐唯独不要去玩感情。 之后的日子里公司人员的进进出出也开始了频繁交替﹐除了机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依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颜换旧颜.不知不觉中,公司慢慢的步入了正轨。 "凤凰计划"在正欲展翅飞翔的时候,光通产业的寒冬使得凤凰进入了冬眠状态,这一冬眠,就是一年。同时进厂和后来进厂的十来批人员被分流到其它各个单位,整个车间冷冷清清,MH只剩下了我和罗生.虽然人员已所剩无几﹐但编制仍然是要健全的﹐我们俩当中还是必须要分出谁是主管谁是作业者。 于是我们商量了起来﹕我说,一三五你做副组长﹐二四六我做正组长。 罗生说﹐哎,那不对,怎么好像我一直都是副的? 我说,噢,听出来了,那,不还有礼拜天呢吗? 罗生沉思了一下,哎,还不对。 我说,怎么了? 罗生说,你小子太狡猾了,这种情况礼拜天还上个鸟! 上夜班的时候,现场是极为冷清的,各个工段只剩那么两个留守青年。无聊与睡眠时常会侵袭整个车间,甚至于会有些阴森的感觉。 然而,寂寞是不会打垮这些朝气蓬勃的打工者的,因为他们懂得自娱自乐,他们更懂得苦中作乐。每当夜半三更呦盼天明的时候,吃完夜点,我便会站在机台的踏板上吼上两嗓子,对面外径工段的哥们总是那么配合,他总会把机台上那只可以随意转换方向的“探照灯”打向我,那个时刻,我们不仅生产工件,还生产快乐。那近乎100w的白炽灯驱走的不仅是黑暗,带来的还有肆无忌惮的欢快。 当然,我的举止往往是要得到批判的,领导认为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为此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他们说这叫举止不雅,但我一直固执的认为那是动作潇洒。 人员分流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做的是一个水果计算机的连杆,是一个世界上有名的品牌,抛光产业,简称P80。不过这个产业增长的极为迅速﹐在一个礼拜的时间内从1人没有扩充到了200多人.以至于我的那些"闲同仁"都赶赴前线,奋斗沙场.后来具参加聚众抛光当事人描述,设备主要有抛光液﹑布匹﹑时钟﹑桌子等寻常物.但是我们不能小看这些东西,虽然很难与世界知名品牌联系在一起,但从抛光的时间严格控制来看,抛光力度控制到牛顿,时间控制到秒,还有那些标准化文件﹐就硬是把这些蝇蝇脑脑联系在了一起﹐毕竟咱这是一流代工大厂﹐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什么东西咱都能做出来。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这工厂就象个子宫﹐我们做的那些产品就象那试管婴儿一样﹐只管负责把孩子生出来﹐至于他爸爸是谁﹐那就要看贴的是什么标签了。 可是没多久,当我思念已久的同仁们拿着那个计时的时钟当作纪念品回来的时候,我知道,正如它的迅速崛起一样,这个产线业已迅速消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车如流水马如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幸好之前有去探过一次班﹐才不至于使那段场景仅如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无法追忆。 我和罗生驻守孤单,这个孤单指的是“孤独的单位”,抽空去那个新生单位看过一次那个生产场面,曾经还一度羡慕过他们那样的工作环境﹕整齐划一的场地﹐灯火通明﹐每人一个桌﹐一只灯﹐一个钟﹐一块布在那里擦着个铁管子﹐口中还唱着嘻唰唰﹑嘻唰唰﹑哼哼……噢﹐等一下﹗03年好象还没有这首歌﹐我想起来了﹐海成唱那首歌的时候是望着窗外的雨滴﹐众人听着窗外的雨声﹐然后就听到忧郁的歌声﹕外面下着雨﹐犹如我心血在滴﹐爱你那么久﹐想想其实不容易……。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时间过得非常之快。当海成唱到我可以抱你吗爱人的时候﹐他们却抱着个闹钟纷纷回来了。 与此同时﹐也宣告着P80的辉煌时间最终被信息产业急速更新的速度给超时空了。那个美国的水果品牌的更新速度着实很快﹐花刚开﹐果已摘﹐所以一直以来那个时尚的消费电子价格一直都比较昂贵﹐只因为它有着时尚美丽的外观。不过与此同时我却产生了一个迷信的想法:这个P80是不是隐含"抛不灵"的意思? 战友们一窝蜂的回归并没有带动光通产业的复舒,一段时间后我们中许多同仁再次离去,然而这次,却成了永久的别离.当曾经在意的一些人也要前途未卜的奔赴沙井的时候,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从而对人生的离合有了痛彻心扉的感觉。不过那时的瞢懂只是像是一个符号﹐有了那点冲动﹐却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心痛。 别离,游离在这随波逐流的打工年代;伤感,摇曳在那青春萧瑟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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