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沈

8月6日，我们回沈阳。上次全家回沈，已是两年前；去年暑假本来计划回沈，但先是我在上海出差，后来岳母又生病住院，最后没有时间回去了。我一个人倒是来来往往了很多次。

父亲的腿，和一个月前相比好了很多。一个月前，只能卧床由别人照料，现在已经能带着护具在屋里缓慢行走了。最近两天，开始到窗前的小菜园里晒太阳，每天两次。饮食恢复正常，情绪也平稳很多，不像刚出院时特别容易激动。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要再次因为大意而“重蹈覆辙”。

小菜园里，有豆角（已下架）、茄子、辣椒、西红柿、豇豆、苦苣、倭瓜，收成很好。姑娘（niang三声）结了不少，向日葵长势良好，已经被压弯了腰。后种上的韭菜、小萝卜刚长出来。不太成功的是黄瓜和草莓，据说是品种没选好。所有这些都是我家老头老太的劳动成果，功不可没啊。小小菜园，足够让一家吃上纯绿色蔬菜，而且还有“出口”---两个姑姑都来我家摘过青菜。

在沈阳的几天，和家人聊天，陪老父亲下棋（最后战绩是平分秋色），陪俩小孩（彭未、李悠）打麻将，陪李悠玩电脑游戏，看了几回《红楼梦》，听了几次外语，做了几道李悠的小学奥数题，做了几道彭未的中学几何题（个别不会做的，看了答案）。有两个晚上，被蚊子狂叮，半夜未眠。

彭未这几天里，有两个第一次：第一次上麻将桌---今年春节时听说李悠已经麻将上瘾，彭未就跃跃欲试，说要在暑假回沈阳跟爷爷学麻将；第一次主动喝啤酒，这个稍出乎我的意料---以前在家里我喝啤酒时，让他尝尝时，他都嫌味道难喝；这次竟然主动喝了，而且几天之内喝了两次：一次是8月8日参加亲戚的婚礼，喝了些；另一次在爷爷家的晚餐上，大概喝了半瓶。这不成了喝酒天才了吗？

喝酒这事，也许有遗传的因素在里面。爷爷就能喝，一直到最近住院，忽然把酒戒了，但是也说不准哪天又把酒壶捡起来。我喝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5岁时，那年我们家刚从沈阳插队到农村，第一个春节，我记得我喝晕了，邻居家的三哥王怀带我在小队部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来醒酒。我像彭未这么大的时候，15岁，考上大学，临走前和六爷家的三个儿子一起喝酒，一共喝了15瓶，我和老二每人大概喝5瓶，没醉，喝得少的老大和老三反倒醉了。

8月8日参加的婚礼，女方是六姨姥家老姨的女儿。参加婚礼的一个重要目的，是想见到已经89岁的六姨姥。在我们小时候我们家还在农村插队时，六姨姥就对我们特别好，一家人都对我们好。六姨姥一辈子念佛，净做善事，在她80生日时，远在西安的亲戚都特意来沈。老人家面容真是慈祥，近一年身体有恙，略显消瘦。一个眼睛因为白内障已经看不大清东西了，另一个眼睛视力也弱了，但还是能把我们家、彭雪冬家几口人都认出来，真不简单。拉着我们的手，询问我们家里的事情。

我分别跟我的两个妹妹说，六姨姥长得越来越像菩萨了。一个回答说，上辈子一定是菩萨；另一个回答说，本来就是菩萨。

婚礼举办地，是沈阳的七宝山酒店。七宝山大概是朝鲜的旅游胜地。酒店完全由朝鲜人管理，服务员都来自朝鲜，据说还都是干部的子女。据我看，这些服务员要比韩国的人造美女漂亮。大厅里，有介绍朝鲜的杂志《今日朝鲜》（中文版），内容很搞笑。看了杂志，才知道今年是“主体98年”，知道还有什么“先军政治”。是不是类似于我们的“和谐社会”？

现在的婚礼都是中西结合式。酒席是中式的，红包大概也是，但婚庆公司主办的仪式颇有点西式。有短片，有音乐，有男女主人公口中的一生一世。不管怎么说，在婚礼进行曲中看到新郎新娘紧紧相拥，还是令人感动的。那一刻我真心地祝福他们，虽然我也知道，真正的“一生一世”是多么不容易。

喜宴开始后，来自朝鲜的服务员给大家演唱歌曲。第一首是典型的朝鲜歌曲，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卖花姑娘”；第二首是邓丽君的“甜蜜蜜”；第三首竟然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真是风格迥异，但现场效果很好，赢得了不少掌声，包括我的。

关于“卖花姑娘”，还可以再说两句。那是我看过的第一部彩色宽银幕影片，当年在国内绝对是大片级别，万人争看。当时我们插队的公社，只能放露天电影，还放映不了宽银幕电影。为了看它，特意坐火车两站，从我们插队的三江口公社（辽宁北部）到吉林省的郑家屯，那里有正式的电影院。一部电影让人这么疯狂，对我恐怕也只有若干年后的“少林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