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

他望着我的眼睛问我:我是不是很冷血?
我觉得莫名奇妙,整个早上他都奇奇怪怪的,总是时不是地问我这句话,我回答是,然后又回答不是.(他是我一个很好的同事)
他问我你是不是很冷血?有没有我这么冷血?(我曾说过我很冷血)
我一会说有,一会说没有,说实话,他望着我的眼神好可怕.
我问他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总是说没事.我有点生气,因为他从来都是对我百依百顺的,把我当妹妹一样宠着.
有个同事今天要离开了,我正为此伤心着呢,不甩他了.
他:我是不是很冷血?
   你是不是很冷血?
   比我冷血吗?
我:你到底怎么了啊今天?老这么奇奇怪怪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很可怕,看得我心虚啊!
他:心虚?心虚什么?
我:不知道!
他:今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吗?
喔,他的生日,忘了呢,原来为这个生气着呢!
我:你的生日啊!{我嘻皮笑脸}
他:是啊,我的生日啊,也是我哥的祭日！（他轻握我的手，好凉，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冷）
我：什么啊？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啦？（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哥哥不是在厂里做事么？）
他：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哥的祭日．．．（他说得很轻，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我的眼睛）
我：你开什么玩笑？（我抓着他的手，他一定是疯了）
他：我会拿我哥来开这种玩笑吗？
我：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你哥怎么了？怎么会．．．
他望着我的表情笑了笑，让我更怀疑他的话，但他的确不可能拿他哥哥的生死开玩笑．
他：我很冷血吧！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的眼睛红了一下，但泪花一下子又不见了）
我：什么时候的事？今天？你家给你打电话了？
点头，我的鼻子发酸，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怕那种冷，怕那种绝望的冷，现在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会那么令人害怕，因为看不到希望．．．
他的表情带着微笑，如果不是他的眼神，根本看不出他有哪里不正常．
看不到他的时候我只顾和别人玩笑，根本无法体会他的痛．
看到他瘦得真的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的身影，他那哀伤却强忍泪水的表情，我的心头一紧，我想替他好好哭一场．
伤痛，却无法发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感情那么差．．．前些天还和他吵嘴了，我好几天没理他了（他的头靠着我的头，很无力，本来很瘦的脸现在觉得更瘦了）
原来一个人可以在短短几小时内改变的，从外貌到内心．．．
一种很无力的悲伤他说不是真的对不对，不可能的事对不对
我无语，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死的人不是我哥哥，我无法感受他的心情，
他问了说了很多次同样的话，我说面对现实吧．．．
不要，不是真的，我不要相信．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一直都是，只是今天他语气中有任性，有绝望，还有那如冷风般轻寒的悲哀．
我什么都没学会，我那么差劲那么没用，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不要这样说，去休息一下吧，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
不是真的，我不要面对现实，我不要回家！．．．
我很替他难过，但我无话可说，总觉得自己太冷漠了，因为他哥哥的死我并没有过多的感受，只是他表现出来的让人心疼．
总觉得周围的美好太多，所以忘了其实那都是脆弱的东西，在疯到笑到得意忘形的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在小四的书中看到这样的一句话：身边的位置只有那么多，自己能给的也只有那么多，这个狭小的圈子里，有人要进来，就有人不得不离开．
如果他看到这句话，肯定会和我一样任性的想，那些在位置上挚爱的人们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换．．．
南方的冬天是暖的，对于有雪的地方来说．
只是冬天始终还是冬天，而冬天也终究会过去，他的悲伤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被磨平，冲淡，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