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又一个弟弟长大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话都说不清楚的跟在我后面走的小孩子，就算我们半路故意藏起来，他也不会因为找不到哥哥姐姐而哭，看到我们之后再生气了。我只是想他以后要上大学了，要面对人生的很多很多事情，要自己去闯这个丑陋的世界，再也不会无忧无虑，或者为了自己的一点小情绪可以抛开整个世界蒙头大睡。他长大了，意味着他的世界不再是他的了，从此要被更多更多的无关的人所控制。而他还像个儿童一样单纯，都不知道要成长成少年，然后是青年，成为大人，才不会对今后感到恐慌。     弟弟小我七岁。他出生满一个月的时候我就抱着他照了一张像，那时他不停地哭不停踢腿，抱着他花了好大的力气。他小的时候长得很乖很可爱，走到哪里都有人赞叹，好乖的一个娃儿。
      我们的上一代都只是普通的父母，能让我们衣食无忧已经很好了，感情和精神的照顾却相对匮乏。不晓得是天性还是什么，我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学会爱。也许是天性如此，也许是后天环境。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关于爱的教育。不论言传或者身教。这不是谁的责任，谁也不愿意如此，只是有点遗憾。
      年少时我不懂爱，内心充满了愤怒，恨，和抱怨，甚至一度向往那些视生灵如草芥，分不清有机物和无机物区别的人。但现在的我难以想象，如果没有爱，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大到上帝之爱，小到人类之爱，这个残酷的世界总是要有点希望的。总要有点什么东西在寒夜驱走绝望和恐怖，暂且名它作爱。在电影中，它应该是奋力从幽深的海底上浮时，头顶的一束天光。
     总想成为更好的人，更好地对待每个人。往往又觉得力不从心。我有好好地对待父母吗？有好好地对待身边的人吗？每每想到此处，总有种被打回原型的感觉。猥琐猥琐猥琐，似乎这个词很好地概括了从面貌到精神。
     不能更宽容一点吗？不要苛求所有的人都与自己相同，苛求所有的人理解自己的爱好，苛求所有的人都能在精神上有所追求。
     不能更勇敢一点吗？不要畏惧权势，不要畏首畏尾，不要自卑于别人的目光。
     不能更坚定一点吗？坚守所追求的东西，然后再努力。
     我知道，第二天，第二天，明天的白天，一切又恢复原状了。正常的人类世界没有救赎，没有天父与人无处不在的联系。我试图在平庸的世界中、丑陋的世界中找到某种激动人心的、高尚的东西，试图在日常生活中也抓住它，但这种尝试往往失败。等回到世俗的单位，建筑，同事，领导之间时，一切的挣扎都显得很无力。人总在深夜思考，寻找真相，而这个活动恰恰脱离最日常的世界，算是个讽刺吧。世界的真相恰恰在世界之外……
     很久以前，仰望天空的时候，我尚且能够激动万分，感觉到一种宏大的精神，一种伟大的救赎的希望，而现在这种感觉却越来越远，几乎再也没有了。好像我在堕落，而诸神袖手旁观，再也无心理会一个凡人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