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都已烧尽
微湿的空气,剧烈的阳光,雨后一派和谐.他便遇见她,在公车站,旁边有等车的人有意无意踩烂的草,早已干枯.
是初见,他却读出她的心事.
是初见,她也只告诉他自己平凡无奇.
情人节,他们相互安慰,却无法十全十美.他送的礼物是一本古老的书,边角已经起屑,厚厚一叠,封面被油漆染色,斑斑驳驳.书名是Shattered Gardan.腐烂花园.
她似能体会那些苍凉,生命的起伏,颠沛得厉害,亦承受它带来的巨大无比的事物,肩膀逐渐渗出血来,一点一点,如花开般妖艳,如落泪般干脆.只希望能是与爱情无关,因只能遥望,而不可亵玩.背光植物,近而面对黑白屏幕辐射而疯长.周而复始,无法断绝.
当而她仔细阅读时,却能看到他手的温度,指纹,与感情.她亦掉下眼泪.她知那是他父亲的书,唯一的书. "大天使长米枷勒用处决长矛贯穿爱神的胸膛,被封印的感情破除结节而释放,结果世界昏天暗地,似地狱,又似天堂.那一击并未留在法典上,变成流传于众神殿中各种各样谎言" ...
内容混乱,她开始有些疲惫
他约她,电影院里,他们激烈地亲吻,然后他带她去他的家,只有二室一厅,十分狭窄.
他说他家里有许多东西需要照顾,花,草,还有乱成一堆的厨具,床上的被单.他并不介意她留下,长久的.
感情里,他是需要她,生活里,他亦需要她,缺少细致的照顾他与他的生活可变得一塌糊涂.
书架上她并未看到有书摆设,而是许多花瓶,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很养眼.她知得他送她的那本书,是唯一一本.
她问他是否是花瓶?他笑着说他只是喜欢花瓶,不插花的花瓶,独特的,像她一般....
她帮他照顾他的花草,和他的宠物.那只名叫S的猫,头上有白色纹路.它见到她,便露出凶恶的表情,发出刺耳的叫声,她只是笑笑对他说,我打扰了你们.
他打趣说,自从我帮它染了白头发,它便对陌生人不满,它以为你在嘲笑. 她饿的时候只吃泡面,吃不完就放在那,她得节省,她知他在努力.
丢弃的情绪中带有颓废与失望的成分,随时间发霉并腐烂.
于是,她便坐在电脑前写,白天写,晚上写,似想要告知于他心中的一切,然而,纸篓里的字越来越多,而写字板的却越来越少.突地,她发现,她并不是无法言语,而是不能.
当键入Enter时,Word里只剩余三个字.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时常会有一种错觉,他只是一个幻影,没有实质的肉体,没有灵魂和语言.生于她的幻想.不久也死于她的幻想.他却是个幽默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欲望和冲动.有的,只是不断地陶醉,纠结于感情.
这都是他们缺少的. 他没有烟时会出去买,而却有忘记的时候,而她都会笑着说,烟都已经烧尽,你还在等什么.
她不习惯他的长发,他只是说他留,不知肯定的原因,他只是说他想有足够的理由支配自己,做什么或不做什么.
她得知他要自由,而不是感情.亦或两样都需.
白天他需工作.她感觉她己无法在白昼中生存.白昼像一只发了疯的怪兽.它掀开白利利的獠牙撕扯那叫做时间的生物.狂暴的吞噬.根本无法逃避.它和她都在挣扎.触手能及的,只是一些坚硬的虚幻.然而这种触目惊心的事,在阳光下显得何等的柔软.看见那种无所抗争或有所抗争的死亡,淡漠的,一无所知的面孔.譬如飞鸟,譬如怒放的丛林玫瑰,譬如古生代的爬行动物.
她说,我给你自由,你可给我每日? 他沉溺于工作,因为不得不这样,他需要钱,他深知缺少物质,感情的实际便逐渐老去.所以他努力.
而,物质与时间产生****,他与她的****.她平白无故会哭,他平白无故也会抽烟,这永远是无法平衡的事,他说.
许久,她看到他脑海里的她,便学会远见.
她不再做好饭菜等他回来才吃,而是放在桌子上留着,并贴张纸条吩咐他必定先热了才吃.
他不再晚归,而是每日都迅速把工作完成并早早回来,可无论多早,她都已睡去.他知她在等,即使在梦中.
逐日,他得到公司高层的认可,并决定送去国外深造.
这夜,他未归,他不知如何与她开口.这是一场判决.
他还是说了出口,她看见他的烟掏尽,便说,这次我去买.
.....
他要走,十分仓促.他叫她等.
机场人群,他寻不见她,拨通电话亦是关机,直至飞机起飞,他依旧望着站台,他绝望地睡去.
8个小时后,他已身在昼夜颠覆的北半球.他收到她朋友的信息,她在去送他的途中发生车祸...
他似疯掉,把指尖埋进头发歇斯底里地哭泣.他原本期待的幻境被打碎.后悔,后悔离开她的8个小时,突然间变为一世,两处不同的天色,和不同的知觉.有些东西,在瞬间崩溃掉,他把刀片送进手腕,醒来却身在病房.
回到空城,他整理着她的遗物.并去墓前看她. 打开她的日记,她说他们似两殊缠绕着的藤蔓,暧昧又模糊,深知对方的温度,却无法看到对方的未来.所以她放任他离开并且等待.他一页一页地撕下,丢入火堆.石碑上的黑白照片,小得只有几寸大,他却无法抓着她. 他开始寻烟.
突地想起她说的话:"烟都已经烧尽,你还在等什么."
她心里想着,快些,再快些,她定要去送他.
脑海里全是他的笑容,怎却逐渐远去.
两角,他在等,她在赶,时间促不及防,便被穿越.
两角,他在盼,她也在盼,他顾不上大厅广播的催嘱愿等到最后一刻,她亦顾不上来往的车辆以及黑色框架里的灯.
然而绿色变为红色,画面定格,她随着喊叫声跌落,满地殷红.
而他那,广播通告着最后一次航班的起飞预警.
他便转身离开,欲哭无泪.
她看到他张手拥抱.
"烟都已经烧尽,你在等什么"
页面更新：2024-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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