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伤清明节

       2012年4月4日清明节，我跪在母亲坟前烧纸上香，回想母亲凄苦的一生而自己未能尽孝的终生遗憾，不禁悲从中来。中午，晴转多云，天空下起小雨，更是让人无限伤感，正是“清明时节泪纷纷，无孝子孙欲断魂”！！
       母亲出生于抗战早期的鄂南小山村，未满月即丧母，很快就被外公送给他人抚养。兵荒马乱中，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我家做了童养媳，刚过20岁就嫁与我父亲。我的父亲是“根正苗红”的贫农，真正的一贫如洗。虽说沾了时代的光，可是不会营生，更不懂得关爱母亲，倒是具备农村男人的劣性，因了生活的艰辛，不如意时会拿母亲出气对她拳打脚踢。母亲一共生了5子2女，除了一子夭折外，我们兄弟姊妹6人均健康长大成人。历经三年自然灾害和十年文革动荡，生活的艰辛自不待言，能把子女抚养成人，母亲居功至伟。
      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分田到户，除了大哥和大姐结婚成家外，我们4个或者要读书求学或者尚未完全长大成人，全家6口人的农耕重担就全压在父母亲身上。此时父亲的不会营生不善稼穑就更加显现，徒有母亲勉力支撑。因为家庭经济困难，我们常被村人讥笑，尤其是母亲常因田地耕种的纠纷受人欺负，父亲却不能挺身而出给予保护。母亲受了愁苦，却无人倾诉，因为她的娘家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外公也在我读小学5年级那年去世。母亲苦苦挣扎着抚养我们几个兄弟姊妹，每逢生活的不顺，只有独自饮泣，抹干眼泪又继续干农活。
      母亲没有文化，知识不多，对子女的教育也多是絮絮叨叨，而此举却被我们认为是啰嗦烦人，现在回想，母亲的啰嗦其实是子女最大的幸福！父母亲一直艰难劳作，耕种几亩田地，艰难维持我们几兄弟的读书费用，而不像某些村民早早地让孩子辍学回家帮忙干活。很自豪的是，我们四兄弟在村里的读书最多学历文凭最高，而我也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1992年，我考进西安读大学，终于使我的父母亲在村里扬眉吐气，母亲也获得更多人的尊重。但是，家事的烦扰还没有结束，三哥和二哥相继结婚成家，几兄弟的家庭不睦一直使母亲操碎了心。1995年的春夏之交，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母亲在红薯地里种植红薯秧苗，因累饿交加，中风倒在地上，两个小时后由堂哥背回家里。其时，我还在读大三，接到电报后，赶回家里，就见到半瘫在床的母亲。当时我们兄弟姊妹的经济困难，不能给以有效的治疗，以致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虽然中途母亲也曾经坐起身来扶出家门口晒太阳，但最终在拖延了大半年后离开我们。让我略感欣慰的是，当时我在老家实习，能够守在母亲床前为母亲送终，可是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母亲，我没有为母亲尽一丝孝心。更让我们惭愧万分的是，我们子女没有为母亲留下一张照片，以致我的子侄辈不能瞻仰他（她）们祖母的遗容！！我经常想，如果当年我们有钱让母亲到正规的大医院医治，会不会让母亲的生命延长。如果我工作了，哪怕是借钱，我也会给母亲治疗，但是永远没有如果。
       跪在母亲的坟墓前，回想她的一生。母亲享年58，她一生平淡，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也就是抚养大了我们6兄弟姊妹，母亲是中国人最底层的农村妇女，一如她坟茔的野草枯荣生灭无人知。母亲的一生是受苦受难的一生，从没有享受过生活，如同她坟前劳碌奔波的蝼蚁，只知耕耘而无收获。
       母亲离开我们已近17年了，因为远在千里外的异乡谋生，17个清明节，我只是回来三次，为母亲扫墓拜祭，深感愧疚。我是无神论者，不相信世间有鬼神，但此刻，我却相信母亲一直在地下爱怜地看着她的幺儿。是的，什么都有可能改变，唯有父母子女的血脉亲情绵延不绝。
       祝愿天下的父母亲幸福安康，也但愿天下的子女好好孝敬父母，善待眼前人，不要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终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