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一个浅睡的清晨,父亲来到我的梦里。
一如每一次有他的梦,与真实的父亲完全不同,梦里的父亲开朗而且风趣,皮肤黝黑,体格健康。可能是心底里渴望着父亲有这样一种状态吧,梦中的他总会是这样一个让我快活的父亲。
2007年的最后一个月,在父亲的病塌前安静而不舍地陪着他,甚至连睡觉也不肯啊,那时多么希望能有永远,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下来。父亲自己更知道这是最后的日子了,他变得温和慈爱,就连拒绝胃管也是微笑着说:“不要了,没有意义。” 他已经被病痛折磨了整整十二年。
他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事,有条有理,平平和和。每次待他讲累了,我会劝他小睡一会儿,这间隙,我就打开电脑,整理父亲的生平。那一年的12月18日晚上九时多,父亲将我妈、我们姐妹兄弟四人的手拉到一起,在我的臂弯里安静地闭上了双眼。从此,我就真的没有父亲了。
生活中的父亲,年轻时候是一位节俭、深沉、内敛的人,而且贪杯,至少在子女面前是这样;在我母亲面前,他的脾气甚至可以说是倔强而暴躁。他的工作状态却完全不同。父亲的学生们对他的崇敬,多源于他在课堂上旁征博引,极少看
教案,而且对学生们耐心细致“胜过亲人”。从68岁开始,父亲渐渐地不再健步如飞,渐渐地不再为杯中小酒吸引,直至2007年去世,其间一直被病痛所困扰,不可谓不辛苦。
就是这样一位父亲,在他72岁那年,照顾回家待产的我时,那真是极尽细致。我女儿在我腹中已开始享受外公的爱。
后来的几年,公公婆婆来广州帮我们照看孩子,我回家的日子特别少。对于父母的关心,多只通过电话、信件传递。
直到2007年,父亲80岁生日已然到了,我少有地向公司告假。回到家乡时,父亲已经住院。他的这个生日过完七天,他就走完了这一生。
之后,就只有回忆的份儿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我这几年每一想到父亲必定会想到的一句话。父亲过世前,在广州购置房产安居也有五年多了,虽多次想接两位老人家来广州,却因为父亲身体不好终未能成行。
这也是这几年我一有空就飞回家看望妈妈的深层次原因,哪怕只能住一夜,我也回。这,是未经历父母老去之痛的人永远也无法深解的。
清明时节,让思念恣意膨胀。
愿我的父亲,如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在那一边健康、开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