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7日

今儿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好象叫：成功的流氓与失败的英雄，因为不知道怎么登录，所以没法评论，改为自言自语。

关于“战国四公子”，我老人家同意王荆公的意见，他们的门客根本算不上“士”，因为只靠营造气氛以自大的人，也只能是鸡鸣狗盗之徒，乱世自保马马虎虎，好在“四公子”也就这个志量，虽然后来田家取代姜家为王，那也只能说姜太公他老人家的DNA强不过他家马老太太，姜家美女如云，颠倒春秋战国，儿子其实不怎么样，好容易遇上鲍叔、管仲，成就了姜小白，还是一有头无尾的主，让田家桃代李僵是当然之事。

至于项羽那根本就算不上英雄，大晋朝时老阮家的先人就说过了：“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流氓无产者刘邦所以能得天下，并不是流氓胜于英雄，而是世无英雄。那个年月豪杰虽多，却是谁也不服谁，刘邦的长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能认识到功臣与功狗的区别。这个“流氓”或“竖子”知道一个团队固然需要摇旗呐喊者，但更需要一个能识别“天下物理”之人，而萧何的长处正好在于能识别“物理”——即知人且知事。知人包括自知和识人，萧何从未与张良、陈平争功，一向谨慎小心，是因为知道自己虽有筹划之能，却无领袖之力。但在关键之时却能不避嫌疑，失踪两天，月下追韩信。而那个所谓的流氓，在被“英雄”追得四处流患的时候也没食之不能下嚥，在父母儿女的亲情面前无赖十足，却在以为萧何逃亡的时候大光其火，人品是很有问题，但是识人之能决无问题。他对萧何的态度其实极有分寸，包括最后知道自己没法换掉弱子刘盈之时——虽知强妻弱子，刘氏必不能免其祸——把萧何、周勃关了一关，并打算干掉连襟樊哙，都是这个原因——那个时候已不能象战争中甩儿子、当老爹那样乱来——权当赌一把，最后还算是赌赢了这个局——这点比晋武帝那是强了去了——司马琰明知道那个儿媳妇不是个善茬，却自恃天命所归，养虎为患，最后为个好名头落得妻儿不保，天下涂炭。如果他那会子找个茬把贾家、杨家给收拾一下，只怕中国历史就会重写，在汉唐之间会另有一个盛世，要知道泰始年间平吴之后，疆土之大、附国之众，比强汉之时，那是大了去了。

中国文人怜惜失败的英雄，多有自恋的成分。比如李广他老人家固然英勇善战，和李蔡辈比，当然有时不予人之慨，然若与赵充国他老人家比，能比么？英雄不问出身，《晋书》上有极中肯的说法，有一人是世家子，年轻的时候也餍甘肥、衣轻裘，后来不知怎么转了性，散尽家财，遁入深山去读书，自甘清贫，被州县举清廉荐出来，有朝臣说他以前是有袭爵的，自家不要跑山里去了，怎么能算是清廉？于是有大臣说此人不食世禄，学不为名，廉不邀利，躬耕自给，怎么不能算清廉，天下又有什么比这个更自觉？赵充国他老人家也是世家子呢，关键在于你有没有那个职业自觉。象项羽那个样子，贵族出身却象没见过世面似的，虽有拔山之力，然赏罚不明，小恩小惠，做个将军也只能是马马虎虎，他还不自知，难为文人们还帮他诿过于虞姬。虞姬、绿珠只不过是招子不亮的主，诚为项、石所误，何害于人！

临乌江尚不自知，其能奈天何，岂流氓胜于英雄，古往今来，“术”从来只能济一时之困，才人之困皆在于“物理”二字而已，岂在于时世。此宋之东坡、荆公、家轩辈亦不能免耳。只不过苏家大胡子能自解罢了，其失志若许，徒流千里而不忘苍生，却早溢出沧浪、竹林、东山、南山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