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自由的秩序

有人在网上推荐了一本书，叫《自由的秩序》，当然我老人家没看，因为这一年的境遇，勾起了年轻时候读过的书的记忆，我老人家有自己的感受。

 

我老人家知道网上有人以为我和政府有瓜葛，可惜的是，活到若大的年纪，我老人家依然是和政府瓜葛最少的边缘人，只是这一年来因为不知道——至少我老人家自己不知道——的原因，一直如误中的副车，被当作不听招呼的“政府人”，在“追杀”之中。一边是甜饼，一边是棍棒，让你在疾风暴雨之中选择尊严。

 

由于年轻的时候所受的教育，不食“嗟来之食”是一种本能，而不是骄傲，当你看不见，或不想见那些不明标的的“饼”时，构陷与侮辱就会不期而至。我老人家由是想到，那些真正的目标面临的会是怎样的艰难，大约不止是如履薄冰吧？

 

一个人如果不能从自身的遭遇中，看到相似的行为，从众多相似的行为看到它们后面的东西，那就不是无所识可以解释。我老人家自认算不上知识分子，我老人家以为只有向鲁迅先生那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因为真正的知识分子，除了有一个不被任何势力所绑架的坚强灵魂外，还得有丰富的阅历与学识。

 

如果你从自由的秩序里看不到一个公民的权利，那么那个秩序就不适合公民社会。虽然只有每当图穷匕现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它真正的狰狞。如果一个人一边打“神”，一边又以“神”目视人应该为“圣”，那么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口号，他的目的就只能是一个，那就是驱“神”为用。但很多时候，你看到它时，你已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我老人家忽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案子——本来我老人家对此了无兴趣——产生了兴趣，那就是吴英集资案。因为我老人家再次看到了古怪的东西，第一，仍然是不断变形的理由：先是说那是为平民愤而杀人，后来又说判决与网络民意相背离，同一个东西，竟然作出了如此两端的说法，目的只有一个挽救吴英。

 

而吴英是一个什么人呢？一个既没有高学历、又没有显赫背景的年轻女人，一个上了胡润富豪榜都不知道害怕的女人。她却能振臂一呼，让商海高智商云集的浙江，应者景从，集资过亿，可能性有多少？的确让人怀疑。但是一个被中院、高院都判了死刑的年轻女人，却能“视死如归”地不说出幕后之人，如果是个案，最能让人怀疑的当然是灭口。可要不是个案呢？灭口就是最幼稚的选择，因为她就可能成为一张多尔米诺骨牌阿。

 

浙江高院的法官竟然要跑出来辟谣，当真可笑，给法学专家喝止了，我老人家觉得专家很对，判决就是你意志的体现，谣言就不必去想了。问题是律师的连天炮火也只光火，不见实质性的东西，就让人莫名其妙了，最高法的审核已是最后的机会，一个牵涉如此广泛的案件，律师的调查能止见于检察院提供的资料么？既然知道前面的东西在常识里是不可能的，那么，那么多受害人就不可能个个是白痴，他们究竟听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么个举动呢？检查院查不到，律师也查不到，是阿，你可以想，都被封口了，这么个力量，你当然首先想到的是最强大的政府了。

 

但其实也可能是其它的东西，一个比权力还狰狞的存在，也许你不信，但我老人家相信，因为我老人家遇到了。我们还是回到最前面的问题，这如果是个案，那当然是灭口。可是只要一想到前面的借口，你就会看到，它太精致了，精致到那是一个一看就知道的牺牲，只不过她自己也许还以为是一个机遇呢。那么当这个牺牲被抛出时，如果结果超出预期，在乐生恶死这一本性的驱使下，她虽然泪流满面，却依然选择牺牲，而不是背叛。这个结果不是远远超出她的年龄与学识了么？如果她面对的是政府，而又有如此强大的网络支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她根本不是一个个案，因为等待馅饼的无知者不会是她一个，这是多大的诱惑，比所有的相信她的集资者，那是大了去了。这个超出预期的结果对于真正的受益者而言就太危险了，因为人的本性阿，不到最后，她都可以在等待救援之中，如果一旦救援失效，另外的牺牲能做什么？谁都知道牺牲和祭祀者之间不存在背叛与否，零界点就在于有没有未来。

 

其实赌注很简单，所有实证的交点都有在一个有这么大漏洞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知道最高法未必敢冒此风险，在银子面前时间是最有效的机会，这些人是完全明白的，他们杀人如此，救人也如此。生命就意味着未来，其实这已到了“杀”，国家就冒“轻杀”之名——尽管危害显然易见；“不杀”，这也许就是一个死结，我们没有永不能释放的终身监禁，对于一个原本就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未来仍可以期盼。

 

一个一无所有的牺牲，真是一个太精致完美的选择。是太冤了，我们的国家机器对于那个狰狞的欲望是如此地懦弱，我们没有人家那种强大而自觉的公民群体。美国是有华尔街的卑鄙小人，但它的主流社会是自觉的公民，所以才能承受那么巨大的冲撞。

 

我老人家知道，那是一个比国家机器更恐怖的存在，它幽深黑暗，足以吞噬任何它想吞噬的东西。只要我们一天看不到公民的权利，就一天不会有自由的秩序。我们一天不能让公众知道个体的选择就意味着责任，那么我们离公平公正的未来就遥遥无及。如果就国家机器还是一个粗砺的砂砾，它的间隙还能让你呼吸，那个东西就是一个细密的罗网，会让所有有知觉的东西窒息！

 

我们的法律竟是如此的无奈，我们的文明竟是如此地脆弱！秩序与文明的抉择竟如此地艰难。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生产无知无觉的个体——尽管也许他们正是最善良的人民？在呼吸与窒息之间，我老人家选择呼吸。我老人家也希望吴英不死，而这个国家能因此证明文明的未来可以期待，我们也终将拥有强大而自觉的公民群体，不再为阴险者的私欲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