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小说”

小说这玩意在我们这地儿出得晚,也出得少,古典当真能称得上小说的也就是《金瓶梅》和《红楼梦》,其它的说白了就是一故事而已。

 

至于现代小说,我老人家——当然先得声明,是没文化的民间小器。奶奶的,你躲那里装着打瞌睡,骂我老人家不谦虚,现在我老人家在不知道是科学家无意中选择了我,还是我老人家一激动自个跳进那箱子里面去为科学献身,你起码得把那条幅改成,一个为科学献身的猫吧?立个碑什么的,牌坊就免了,给那些想要的人留着吧——仍以为《围城》第一,兼东、西小说之美,然仍在《金瓶梅》和《红楼梦》之后,因为当时代背景所限,毕竟还没细腻到碗碗碟碟、坛坛罐罐的地步。

 

小说在旧时代,那不过是文化人的一种消遣,当然立意都是极明确的东西。比如《围城》,你能看出钱先生的思想倾向,钱先生虽然嘲笑了方鸿渐的克莱顿文凭,却让苏小姐与曹元朗为方鸿渐所笑,而开始看起来象花花大少的赵辛楣——他也是有真家伙的,只是级别低,且在那个时代也算是地头差的——最后瞧起来更有识,起码象我老人家这种没文化、瞧热闹的是这么看,至少他能说出宁可娶一老婆不象官太太,而不能娶一想做官太太而逼他做官儿的,苏文纨毕竟给了他一个进步的机会,呵呵,没文化的瞧文化难免错讹阿。

 

而曹雪芹肯定是熟读了《金瓶梅》的,然而他所处的时代,让他不能同意《金瓶梅》的观点。其实孔大侠说,不能说打不过人家就承认人家先进,但是当红夷火炮打不过桑弓柘箭的时候,它也就只能睡觉呢,呵呵。其实《金瓶梅》的时代较之《红楼梦》的时代,科学而言是进步的,尽管它的主题似仍是果报这种东西,但强调的是个体行为能够左右自己的未来。

 

然《红楼梦》则是一个时代的悲歌,大观园中那些美丽而善良的灵魂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它们体现的是完全不同的文化现象。我老人家想,同样是树倒猢狲散,但白茫茫的大地已无所谓善恶。玉石俱焚的结局,那是大多数受体——读者或统治者都无法接受的,所以它没有结局,确切地说不能展示结局就是必然的,后来者只能按照《金瓶梅》的思路给他硬拼出一个带有果报的结局,其实与大清朝所能展示的文化就难免挨不上,闹得后人不能不有无限的遐想。

 

我老人家所以爱《金瓶梅》,正在于它的完整,就如同脂砚斋所说,《金瓶》无赘语一样。中国文化向来讲究文与画通,它就是一幅细腻的工笔画,展示的是当时的市井人生,笔笔活色生香。

 

我老人家曾有志于对《金瓶梅》人物作一评价,不过半途而止,因为不知道成为实验道具,我老人家爱南方,只不过是因为厌烦空调房间,所以在箱子里面就难免气闷,老想着出去透气,现在既然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些核物质的衰变周期有多长,但身不由己那是肯定无疑的了,难免又生妄想。不过这会子又有了两难的选择,那就是应该重拾《金瓶梅》,还是读完《晋书》。

 

《晋书》所记载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历史时期,它所描述的文化现象,足以引起没文化的人对文化的好奇心。而《金瓶梅》则是一本能让文化人死而后已的东西——比如文化愤青张竹坡——正因为它针线细密,间不容针,虽然有时也秉承中国文化人辞不害意的传统,对某些在现代小说看起来象毛刺的东西视而不见,如为了能移植进《水浒》那些文字,竟让英雄如可以拳打南山猛虎的武二,把一个月的路程走了八、九个月之久,县太爷不唯不觉得违限,还乐得屁颠颠的,以为他很办事,就算是人不如马跑得快,也断不能如此。其实《红楼梦》也有很多类似的情节,也可以说是曹雪芹没整理好,但也可以说他就没打算整理那玩意,因为《金瓶梅》可是件成品哪。

 

《金瓶梅》把西门府由《水浒》中的阳谷县,挪到了清河县,我老人家想,应该是清河县虽然不是府治,但一定是一个水陆交通的要冲,这样才便于藏龙卧虎,招宣府、守备府都在城里,郓王府在近左,还和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约也是一个出美人的地儿,至少有王皇亲、白皇亲、乔贵妃的姑妈,还有皇庄、有职权的太监等等。

 

大明朝和满清不同,和大宋朝更加不同,皇室婚姻与政治的关系不能算强,所以外戚的问题相对较少,就算宫里照样斗得一塌糊涂,政治上主要是党伐——就是文人自个儿斗,再就是阉祸——太监专权,以及文人和太监的斗争。说起来朱家大约还是算爱惜女儿吧,总之还是想找一马马虎虎的人家,平平安安过日子。皇后可能还得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妃子大约就马马虎虎了。

 

不然那还得在外面斗呢,象大晋朝那样,将门虎女扳痛了老皇爷的指手,还能把司马家儿噎得没话说,过后还跑去找呛,老爹还能没事人似的乱说乱讲的估计不能有,幸亏那时候的武将也是文化人的多,外戚还不致斗得水深火热。就算万贵妃跟个妈似的,杀得皇子皇孙落花流水,但对小老公还是保护有加的。

 

这些贵戚流落到地方,还是和一般人家不一样。西门庆那宅子的深度也就是他老爹当商人是置的,五间门面,七进深,一边有花园,邻着花家的外宅,但并不是花太监家的主宅,因为那个大宅后来是变卖了的。而七进的房子就算加上厢房,只怕也比不上张大户那百十间房子的大宅吧?乔大户后来不是也卖了一套七进的大宅?所以这七进的房子在清河那样的大县治也就是一商贾的豪宅而已,是算不上什么侯门似海找不到门径的。

 

但西门确实在是清河一个有人气的新贵,《金瓶梅》这书写东西的时候很多时候不是伏笔,就是为了衬托那个人物的性格。比如与同是富商的杨家的环境,那是在说孟玉楼的持家理纪的能力一样,其它的街巷的命名看似随手拣来,却很合它的环境,比如屠夫所住的地方叫臭水巷之类。南门外大约是作坊的多,紫石街只怕是小商铺,狮子街应该是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元宵的灯会就在那地儿上,另外还有诸多的构栏云集的地方。诸多热闹远不是苏东坡他老人家在密州所看到的那种郁闷:“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而是个极热闹的去处。

 

西门庆那短暂的繁华人生是远不足以在此营造一个深深侯门的。而大明朝的末世,已有资本主义的萌芽,生产力得到空前的发展,然而文化却成为桎梏——从《天雨花》之类的书中你能看到,礼教几近非人的地步。所以文化与社会层面脱离,且断层很大,一方面是个性解放带来的极时行乐风行市井,如《金瓶梅》,另一方面是官面上的严密闺阃之防,如《天雨花》。其实是防不胜防——因为《天雨花》是理想的东西,而《金瓶梅》才是现实。那个时候资产阶级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想腐蚀我们这地儿都没门。

 

那个时候作为陪都的南京,繁华可能远胜京城,人文汇萃阿,况且有朱洪武的大花园,虽给他那宝贝儿子一把火烧得七零八落,但远不如后来的那一次次的烈火焚身,到了1945的光复,那就差不多成了田园城市了,这民国的文人写得多了,直到我们能记事的时候,作为市中心的鼓楼广场周边还有很多菜地呢。

 

所以那个时候文化人的思想分歧特别大,而科举几乎成了窒息文化进步的东西,这玩意《儒林外史》中有当笑料写,却是当时的文化现实。而代表先进生产力的文化云集在长江下游的江、浙、皖。而大明朝与别的时代最大的不同是不再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了,秀才儒生不止是自己打大出手,对于别的阶层也如是。

 

《金瓶梅》其实写得不是大宋朝,而是大明朝的末世。它所体现的思想内容正是那个时候的世俗文化,如果你结合《天雨花》和《儒林外史》看,就能看到别的东西,也就是那种潜在的个性解放的雏形,也体现了那个时代的思想混乱状态,你就能知道,我们的红夷火炮所以无功。当然结合后面的史实,你也能看到,我们文化的另一方面,包容性和改造能力,但那毕竟还是一个用马蹄蹋出国界的时代,代价当然也很惨重,鹤背杨州十万钱倒是恢复得很快,但是对江南文化的一次次血洗,却伤尽了我们的人文与科技进步。

 

如今的年代,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女娲的那四只巨龟之足,没有找到天地之疆界,但却已经知道地球是圆的,不过是浮在太空中的一只球而已。大地有界,是飘浮在大洋中的泥石;国土有疆,却不再是飞弹所能控制。但《金瓶梅》这绝世寄书所写出的人性欲望,仍然飘浮于人间,而不会随大观园围墙的倒塌而埋没,它不需要太虚幻境,因为它是从锅碗瓢勺中写出的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没有人会再那般细细地去默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去审视人之欲望。

 

我想这些东西应该与那些证书无关了吧?那么我老人家不妨再说一点点,那就是就西门庆而言,觉悟只怕是和鹿鼎公韦没什么上下,如果让他和笠翁笔下的那个书生比,若要于群雌粥粥中,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勇于献身,只怕一定不能干,呵呵。所以如果你有兴趣提个头,我老人家一样能分析,呵呵。

 

我老人家已认呆在箱子里面,瞎想想还不行阿?那你们倒说说怎么才能算客气,这会子这些个自言自语的东西也与你们有关阿?要不,我老人家是继续看《晋书》呢,还是看《金瓶梅》由您定,这总客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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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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