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语补记

前回书说到“天下名器”,一觉醒来记起一次旅行的片断。这旅行也有多种多样的,比如有的人喜欢闹上一大群人,呼啸而去,找一青山绿水,玩成一片,烧烤吃喝,再加打打麻将,除了搓麻将——这玩意因为不会,在家里前面那些事也有做过,一般是就近处理的那种。还有的人因为时间问题,找一旅行社,来去匆匆的。这个于我老人家就不合适,有银子的问题,也有体力的问题,还有兴趣爱好的问题。所以我老人家向来只当散客,宁可一个人溜溜达达地走走瞧瞧,容易看到古怪的玩意。

 

是那年子去墨脱,那次不是一个人走的,是和乖虎一次去的。能去得成墨脱那是沾了乖虎的光,因为那里是军管区,在拉萨的时候广东的小菲给我来电话,说听别人说去墨脱一定要部队的介绍信,不然一准给撵出来,以前只知道要县长的条子,我们一连两天在他们驻拉萨的办事处都没办法晋见到县长。

 

一听这消息立刻改道军区,但是人家一听是散客,开始连军区大门都没让进,我们正坐在大门口郁闷,卫兵又招呼我们进去。找到地儿听说我们两什么设备也没有,通信、安保一样儿没有,连安全绳都没一根,处长又不肯了。

 

后来瞧着介绍信,又瞧了瞧乖虎——这小子平时偶尔脾气也会有点象女生,但长得可是虎头虎脑,虽然有点黑,那绝对是爷们的样子,当然他小子念书早,年纪本来就小,瞧着就更小。至于人家处长,虽然不是那种威严自许的,但还是一纯爷们,而且决不是同志的那种。那介绍信是我们系给开的,虽然乖虎那小子那会已经到南大去念书了,但是以前是学校的人,就马马虎虎给开在一起了,处长感兴趣的正是这个,觉得这么小的人民教师未免新鲜。

 

虽然我老人家把前两年到阿里跑步的事情大吹了一道法螺,但估计他也没打算信。他说从未给散客开过,主要是怕人身安全,部队的黑鹰等闲也不敢飞越多雄拉,旅行社可是有保险的,虽然我们有介绍信,也有边防证,但是没设备,有一次一个日本考察团就出事了——奶奶的,没次人家跟我老人家说得都是日本的团,女科学家,他们也不想想,这是我们的地儿,我老人家也不是科学家,山川有情自然认得自己人,神圣有意,也轮不到我老人家去考察,是不是?——人家还是设备齐全哪。

 

不过后来他对乖虎那小子,左瞧瞧,右瞧瞧,还决定给开,并且说会给分区打电话,并嘱咐给路条上加一句让沿途兵站给予方便。我和乖虎那一路走得特别小心,就算自个的小命、老命不值什么银子,但也不能给人家处长添事。在那条把日本女科学家冲走的小溪边,石头特别滑,我老人家步子小,乖虎那小子,三跳两跳就跳过去了,我老人家就索性下到没到大腿的冰水里趟过去。

 

人家兵只要走一天半的路,我们走了三天,因为我老人家在太陡的山路上只适合慢行,所以第二天就让乖虎先去赶第二个兵站,我老人家准备赶不去就上山里的村子住一晚,所以在那一天,我老人家算是独行。走着走着,瞧见路边停着一群大蝴蝶,黑底儿,身上有蓝宝石、绿宝石般的斑点,大小有巴掌大——当然是我老人家的巴掌,而不是武二那醋钵般的精拳头展开的那种,如若和那巴掌比,只能说半掌或小半掌——用细胳膊、细腿在地上大堆马粪上刨着。

 

谁都知道蝴蝶那玩意爱得是花粉阿,没听说也跟苍蝇似的香臭不分。因为纳罕,就停下瞧稀罕,估计那里蝴蝶的DNA里面人类不算个危险,所以蝴蝶们也不理我老人家。当然后来我查了书知道蝴蝶也需要盐,它们是在那里找盐。

 

想来也是,蝴蝶那小胳膊腿,也没法象我们人类似的开个盐矿或磊一盐田什么的,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掏拾它们的生存需要。况且我们闻着花的气味舒服,就觉得着是香的,粪的气味呛人,不舒服,就说是臭的,而蝴蝶尽管知道那是气味,却未必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就没有臭的感觉。若是蝴蝶那会子灵而有知,没准还觉得我老人家是少见多怪呢。

 

我老人家由此想到澳洲的苍蝇,若当真由以垃圾为食改而以花蜜为食,那它对盐的需要是怎么解决的呢?要知道那个葱翠的峡谷,最不缺的就是花花草草,蝴蝶却选择了马粪,可见盐是必不可少的,而花草之汁显然不能满足需要。或许那里的苍蝇是经过数十代的努力,才从它们的DNA的记录里减少了对盐的需求,由重口味改成了轻口味。

 

若是我们人类,口味的改变早就和DNA没多大的关系了。比如某人生在福建、长在福建,这地儿都吃得是汤汤水水的鲜味,但他若跑去别的地方多,后来却喜欢上川湘菜系的重口味;而我老人家在那十万里路云和月的时候,习惯上天西北的重口味,这近一年呆实验箱里面,体力大减,活动量有限,就变成了轻口味。一袋盐能吃好两月,就算盐价翻翻,感觉也有限,因为所用无几;而干重体力活的人,因为电角质平衡的需要,对盐的需求就大大不同,感觉一定也大大不同。

 

我老人家想,你若是把动物的排泄物全都适时地盖上了,换上一盘菜,那蝴蝶也不会嫌菜腥。当然如果和澳洲一样什么都不给,那蝴蝶的选择就是要么把DNA的纪录改成轻口味,要么找到别的替代品,如果都不行,那它就只能终止这个DNA的延续。

 

很多时候,我们的感觉其实都和利益有关,比如说蝴蝶和蜜蜂,以前我们都以为它们是以花粉为食的,但蝴蝶的幼虫还要吃植物的嫩枝嫩叶,才能蜕化成蝶,我们自个儿不种菜也就罢了,于菜农而言,这玩意就是坏东西,因为它分不清野生的,还是人类种植的,但它和我们一样,知道人类选择的食物更可口,它们就难免和我们争食,而且防不胜防,所以我们就称它们为害虫。

 

而蜜蜂的情况正好相反,打小住蜂巢里面吃成年蜂酿的花蜜,长大了就自个做花蜜,是我们在跟人家争食,我们说人家是益虫,贡献蜜还帮我们的植物授粉。但于蜜蜂而言,我们肯定是害虫。而蝴蝶估计也是,只不过我们和蝴蝶是相互为害而已,呵呵。

 

总之,人类社会和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已不尽相同,然而对于利益的选择,很多时候仍有自然界的痕迹。所以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因为我们不知道天地的感觉,才以为它超然物外。如果天地有知,瞧我们把它弄得千疮百孔,多半也不能高兴。

 

比如我老人家呆在箱子里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个烈士——因为我老人家自个都不知道是不是自愿献身于科学的,也没给个机会壮烈一下。瞧着某人未满三朝已食牛的德性,眯缝着小眼睛瞧热闹。虽然有诗书以慰孤独,允许唠叨一下,心里也难免有气,只是住都住进来了,还能怎么的?住着呗,呵呵,这不是也让想七想八么?人生的无奈大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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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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