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年随想记（三十二）

 

在这个星期，我连续关注了6天，大陆30年未有之公正审判全过程，然后又在新浪网上下载了多达9万字的庭审文字记录。

本来我很少对时政进行评论的，这一次为了他而破例。

在公元2012年3月12日之前，他无疑是大陆的一个政坛新星，未来的政治领袖人物，而就在这一天之后，他的名字连同他的妻子的名字都就成为了官方控制的媒体网站一级敏感词汇，后来又逐步放开放松。

他所有的光鲜亮丽全部下架，近而又是一番各界群众的舆论大批判和大清算，要知道在我们所生存的政治环境下，他的生命就算是划上了一个不圆满的句号——死刑。

我在网上浏览了庭审的全过程，也适当了解了一些社会反响，包括所谓的官方指导方向和所谓的群众普遍看法，但我也有自己的一点与大多人不相同的认识，今晚就先将自己这几天的所思所想拿出来，与大家探讨。

茜茜是法律专业的，我不是，所以千万别苛求我在法律条文上能有什么专业的意见，作为门外汉，就要发挥旁观者的作用，这同样也是公平正义的一个重要部分。

首先，这是一场30年未有之公平正义审判。

被告人也承认这一点，在庭审最后的陈述也非常坦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感谢审判长能够给予他足够的表达机会和正义的待遇。

对比30年之前的“四人帮”审判，除了传媒介质的腾飞速度，更重要的是庭审过程中法庭能够按照规定过程，给予被告人和辩护人宽松的辩论过程。虽然代表人民、代表党、代表政府的公诉人依然是咄咄逼人，每一句话都是完美结论，每一句话都是针针见血，但被告人和辩护人在找到漏洞时也呈现了最起码的公平，从庭审过程中，若干个“不知道”和“不记得了”这样的回答，很明显的表达了这一点。

回到30年前，那一次的公诉人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可能是因为长达10年的动乱压抑了太久积怨，又或者是总算找到一个泄愤的代表，在庭审过程，对“不知道”和“不记得了”这样的回答后，给予的大量冷嘲热讽和更为恶劣的指责。

这一次，没有了JQ的胡搅蛮缠和当庭喧哗，没有了WHW的全部认罪和案稿背诵，没有ZCQ的傲慢不理和装聋作哑，更没有了YWY的滔滔不绝和乞求余生。而见到被告人自如的表达意见，在肯定不是死刑的保证下，判无期徒刑和多少年，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丝毫不会有太多的区别，再过几年就保外就医，最后死于常见疾病医治无效。

其次，这是一个人感情纠结的意气用事。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必须有坚韧的情感控制能力，从被告人承认打了WLJ一巴掌这一事实来看，他败下阵来，很显然易见的，只是时间问题。

在如此高级别的官员里，妻子和孩子长期在国外生活，聚少离多，面对纷繁复杂的政治漩涡和利益瓜葛，肯定会形成独特的为人处世原则，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比如他们长期不能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习惯，吃特殊的东西、走特殊的通道、做特殊的体检等等，哪怕人最基本的生理过程，都被过多关注和照料，如此长期生活是不可能形成一个正常的世界观的。

更别提那些台上一套、台下一套的多面人。

他的妻子可以与别人在自己家里如胶似漆，其他男人的皮鞋还可以放到他的家里让他看见，然后被很多人知道。作为男人，他怎能忍住，怎能平稳？他完全可以使用更为阴暗的方法正常处理这两个人，但他冲动了，用了最铁心的破釜沉舟的方法。

危险，就来了。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得罪过别人。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落井下石的机会。

但只要这个关键机会一到，无论对错，这些人就出来了，无论真假，全部屎盆子都可以拿出来，痛打落水狗又踏上千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可翻身。

这就是一个道德修养的问题，可惜华夏文化五千年来都没有往这方面去发展。

最后，这是一个引人深思的制度障碍。

如果每一个市长都必须对自己签发过的每一份公文和审批事项终身负责的话，那么我觉得城市监狱就可以开始大规模扩建了。

现在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地市在一年里能平稳过渡的了，运气好的，就只抓个正处级的局长或处长，运气差的，市委书记或市长都插翅难逃。

而在他们曾经工作的岗位上，签发的任何一个事项，都必须往上或往下穷尽追责，那么我们每个城市要有多少个监狱才能容得下这些领导干部。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是制度问题。

正如被告人所说，一个中央财政计划单列市的市长，在面对下属提交的一份土地开发项目的批文时，需要知道这块地是否产权清晰吗？我觉得，如果任何一个管理者都细到这种程度，那就不需要这么庞大的官僚体系维持政府的正常运转了。

工作细分和专业化管理，是现代企业管理的基本理念。既然一个项目的审批已经走到了市长面前，就不应该是有问题的，否则这中间所有的过程中的经办人，都是渎职和犯罪，这个流程中肯定少了一些专业化的审核环节。

这是从政府管理的角度来看，我们又从制度背景来说下。唯领导论，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集体领导、共同决策、协调机制的口号每个政府都在说，可最终又要以“一把手”为核心的负责制。对聪明的中国人来说，工作中最低的成本和最少的风险，就是听领导的。

领导对了，大家都是对的；

领导错了，大家仍然是对的，只有领导错了。

多好的制度，广大人民群众永远都是对的，出了错的，都是领导。

领导也更聪明，时刻都在找能够垫背的人，很简单的一点，就是少说话，多暗示，让下属去猜测和揣摩。这样的话，出了事情，可以顺理成章的否认这是自己的本意，是下属的擅自行动和自作主张。

多好的制度，领导干部永远都伟大、光荣和正确，低俗、耻辱和错误都是群众。

这就是我们所生存的政治环境，是个死结，没办法解开。

上面就是我感觉到的3个方面感想，被告人只是一个极小的缩影，却折射了我们这个社会之所以不稳定的丑态，更深远一点，就是整个华夏文化就没有完全平稳过。

建国以来的60多年，社会管理维稳的任务越来越艰巨，有人说我们一直都没有从“文化大革命”的阴影中走出来，也有人无数次的强调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事实，更有人假借境外敌对势力的传播反击对手，这些其实都只是表象。

每一次的历史审判，都是一次手术。

每一次的利益重组，都是一次理疗。

每一次的反思改革，都是一次自愈。

幸而我们是生活的当下，有更多的人是在思考着如何前进，如何改变，如何自信，未来很远，但正走在一条通向光明和美好的路上。

是以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