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中秋佳节，月圆人圆。常年在外漂泊的我归心似箭，有如远航的船儿回归港湾。
    随着汽车的前行，城市的喧闹和繁华慢慢淡出视线。刚收割过的田野夹杂着植物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迎面而来，久违了的宁静，心中一阵悸动。
    儿子的归来，最高兴的就是母亲了。慈祥而沧桑的面庞始终带着幸福的笑容，利用做菜的空隙为我的人生规划蓝图：生意怎么样？不太顺利？一定要诚信为本，勤奋、节俭。还是在外面吃饭吗？怎么不自己做呢？外边又贵又不卫生，你肠胃不好要注意身体。还是没有女朋友啊？你到底怎么想的，都30岁的人了还要妈妈操心，你看你侄子都3岁了，丢不丢人哦，哎，你该不是还想着她吧，其实妈妈也挺喜欢她的，都过去好几年了，该放手了，男人要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我小心翼翼地进行着答辩，想尽量减少心中对母亲的愧疚，并暗暗下定决心：明年中秋的团圆饭桌上将增加一位新的家庭成员----陪我走完余生的另一半，一举解决我和父母以及全家人的心病。一个明智的决定！
     我和父亲是传统的中国式的父子关系，生硬而僵直。印象中的父亲一直就是威严伟岸的，有着不容侵犯的神圣。小时侯用淘气换来的责罚伴随着成长慢慢形成鸿沟阻隔了我和父亲的亲近。有一次家里请客，因为人多，最后只好安排我和父亲一起睡，那是我长大后记忆中唯一一次与父亲睡觉。只能用终身难忘可以形容，吃过晚饭，我出去和几个儿时的朋友聚了一下，回家时夜也深了，父亲已经睡下。我又磨蹭地看了会儿电视，终于架不住疲倦，于是我只脱掉外套，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象作贼一样偷偷摸摸地躺下了。却久久不能入睡，头脑里杂乱的想些问题，连翻身也克制了，生怕吵醒父亲。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突然惊醒，原来是碰到了父亲的身体，看来是潜意识在作怪。于是，赶紧挪开。或许，父亲也感觉到了我的难堪，他朝反方向翻个身。就这样折腾了几次，天亮了，我逃开了父亲的怀抱.
     母亲操劳了一个上午，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红烧鸡、清炒竹笋、火暴腰花、绍子青豆、拌折耳根、蘑菇肉片汤......荤素搭配恰当，色香味俱全，渗透着浓浓母爱的食物让我大快朵颐。常年在外面用餐，粗茶淡饭、山珍海味、蒸煮炒烤，味觉已经慢慢麻木。吃饭纯粹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不让自己饿死罢了，母亲看我吃得狼狈，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并专注地象欣赏艺术品一样的看我吃，眼里满是欢喜。自己却不轻易动筷子，生怕饿着了她的宝贝。在我的带动下，弟弟，第媳，小侄子也干劲十足，摧枯拉朽、一扫而光。整个过程，父亲都是默默无闻的，唯一的变化就是脸上有了慈祥的笑容，是的，父亲老了。我的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
     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明媚，清风轻送落叶。吃得有点撑了，在散步有助消化的指导方针下，我带着我那刚满四岁的小侄子去到了从前的老屋基上。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杂草从生，残掾断壁，一派荒凉的景象。站在这我度过欢乐童年的地方，往事犹如电影一幕幕浮现眼前：那时侯，我也就5--6岁吧，刚上小学.家离镇上的学校有好几公里.全是泥巴路.遇到下雨天,泥浆可以淹没我的小脚踝.迈着蹒跚的脚步,坚定地去到学校,学习很用功.一年下来,几乎没有迟到的记录.那时的我还真是标准的乖娃娃.渐渐的长大点了,也就是快小学毕业的时候吧.和班上几个小混混关系搞好了,受其影响.开始厌学起来,觉得学校就是牢笼.出去了多自在.于是,逃课出去玩:打台球、下河摸鱼、掏鸟窝、偷水果......归纳起来就是不务正业.那段时间放纵的结果就是我只考了个很烂的中学.接下来,破罐子破摔.也就注定我这辈子做文化人的梦破灭了.哎,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后来,父亲在大观镇粮站谋到了份职位.就全家搬迁到大观居住.老屋也就废弃了.
    父母现在住的房子是前几年迁回时是新修的，三层楼的砖混青瓦楼房。靠着公路，去年父亲用做小生意赚的钱又装修了一下，比较舒适。还特意给我空了一间。本来我打算把父母接进城来尽点孝心，结果遭到二老坚决抵制，也只好作罢。其实，他们说得有道理：那么大年纪了，进城生活不习惯，人都认不到一个，空气又不好，上街也不认路。还不如现在，种点蔬菜、花草，带带孙子，养着猫狗，打点小麻将，喝碗盖碗茶....倒也悠闲自得，乐在其中。不能每天伺俸二老左右，心中虽有些许遗憾。却为他们有如此安乐的晚年庆幸。
    常回家看看，那里有生我养我的双亲；骨肉相连的弟弟、妹妹；善良淳朴的左邻右舍；天真烂漫的童年；刻骨铭心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