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 会

    好些天，一直下着雨，间断的，零星的，飘飘洒洒有些烦人。天气不合时宜的舒服着，让人对床的留恋无法摆脱，我总是把早上的时间扔在迷糊里，然后再用剩下的一天来懊恼：怎么老是起不来？？

    第一次看到妈妈睡懒觉，她面有羞涩的对我说：一身都睡痛了。

    好习惯可真不容易养成。我倒是希望自己一睡懒觉就浑身痛，好好改掉这个坏毛病，而事实证明，好习惯往往得借助于无法拒绝的逆境，有了外界压力，人的潜力也出来了，毅力也有了，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人就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在舒舒服服的阳光下，我们偶尔也可以不用负责任的畅谈一下理想生活，或者是理想的爱情，或者是，自以为是正确的、有道理的某些结论与想法。

    而我开始认为，颠覆某一种观念往往在一个很意外的时刻。

    带妈妈逛家乐福。猛一回头，看见她左眼皮上有一小点红纸，我准备去帮她拿下来，她拉住我的手：我自己贴上去的，左眼皮跳得厉害。

    我愕然，想起来家乡是有这样的做法，不过都是在老人中间了，她们相信“左眼跳财、右眼跳挨”。我笑，问她：你哪里来的红纸？

    妈妈也笑了，偷偷告诉我：那个，标签上撕的。

    看她的表情，有着孩子一样的淘气。她不停用手去触摸左眼，喃喃地说：昨天早上你爸爸钓鱼摔了一跤，会不会是他又出事了？你奶奶的感冒还没有好，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药，走的时候，我把药都给她放好的了……

    我没有劝慰她，只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然后眼睛看着妈妈，在电话里问爸爸家里的情况。一切都很好。我把电话给妈妈，让她和爸爸说两句，她却反应强烈的拒绝：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问过就是了嘛！

    我挽着她继续在超市里遛达，却没有注意到妈妈在什么时候拿掉了眼皮上的红纸。她总是对我抱怨爸爸在家里如何懒惰，奶奶如何挑剔，她怎么辛苦，可是，这一切都成了她生命难以割舍的部分，她的爱是一个家得以凝聚的因由。有时，我们会忘了这些小事，只注意到听在耳朵里的声音，也许妈妈自己没有认真想过什么是爱，只是，她的牵挂让她在距离之下活得不自在。

    第二天，送妈妈回家，我隔着车窗向她告别，她的笑，竟然是舒心、愉快的。

    真爱无言、不疑。

    有时，我会抱着妖怪来胡闹，比如把它抛向空中、架着它在房间里使劲转圈然后突然放下；有时，也会因为它的错误而生气，比如把一杯水全部****在我的电脑上，或者用它尖利的爪子无意抓起一个键盘的按键壳，盛怒之下的我忍不住会对这个小东西动用武力。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从未看到过妖怪的恐惧，即使让我扔到天花板上，我也只看到了它的紧张。

    它一定相信，非常相信，它的主人不会真正伤害它，是爱就不用怀疑。来一点胡思乱想：如果妖怪是一只有独立经济能力的猫，它会不会为我的粗暴态度而夺门离去，然后从此不再回来？至此，我开始庆幸，幸而得到了妖怪信任，幸好妖怪能信任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也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完全猜透你的心思，可是，只是有爱，就应该有理解有宽容，有厮守一起的决心，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不分开。

    活着，真好。

2007-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