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牛角寨

    2009年2月7日，星期六。

    这一天，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放弃去云顶山。我因此背弃了和菜青虫的约定，他后来责问我：“欢颜，那天你甩我的死耗子啊？”同时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骑车去牛角寨。

    09年第一骑，我开开心心地出发。

    早上8：30，我准时出现了百联天府楼下。商场还在做清洁，除了KFC，其他商店大门紧闭。街子之后，总是有接二连三的事情烦扰着我，骑车的计划便一再搁浅。似乎是封闭了整整一个冬天，春节过后一想到骑车便有了热血沸腾的激动，激动之余，我的理性在云顶山和牛角寨之间作了一晚上的犹豫，选择牛角寨仅仅因为它比云顶山容易一点。

    骑友们陆陆续续到场，我开始和他们聊天，潜意识促使我想在他们中间寻求一个伙伴---一个骑得和我一样慢的人。当自己成为团队里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自责总是会折磨着我，我想缓冲这样的折磨，至少有人和我分摊，会不会好点？事实告诉我：谦虚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他们实在太谦虚了，或者大家认为我也是在谦虚，一上路，那些自称“骑得相当慢”的人便露出脚下生风的狰狞模样，让我在远远的后方咬牙切齿：现在的人咋都这么虚伪？

    从华阳转入平安大道，问题接踵而来：一个连一个的缓坡没完没了。我的速度明显降下来，心里有了畏难情绪想快起来都不容易。细心懂事的小骑友秦将军看出了我的窘迫，他开始放慢速度陪着我，不时拿出手机东拍西拍，并且大为赞叹道路两边风景如画。我全无心思，脚下吃力心头叫苦，当然对他的善举也甚为感谢，特别是他主动骑到我的左边，告诫我：你往里面靠点。

    然而，这只是苦难的开始。

    穿过一个小镇，我们开始往牛角寨山上骑。首先出现的是一条平整、干净的水泥路，大概两米宽，蜿蜒着带领我们往前。突然，一个向左的转弯之后就是一条短促的下坡，坡度不低，而冲下去却是一座小桥，桥面大幅度起落的凹凸不平。这对我而言肯定是一个需要非常敏锐反应速度的事件，而我显然不具备。胆怯混合了紧张，我冲下去之后感觉车身猛烈抖动，不自觉得一下子捏紧了两个刹车把手，结果：我悲惨地跌倒了。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头撞到了旁边的石桥柱上：砰！大脑旋即闪过一个念头：谢天谢地，幸亏我戴了头盔。这一跌，产生了两个后果：我吓坏了跟在后面的骑友丹琪；我吓坏了自己，直接导致后面的山路再也没有勇气面对。

    来到牛角寨山下，我抬头一看，悲怆的心境瞬间控制了我的全部感觉，一遍一遍自问：我为什么要来骑牛角寨啊？？

    准确地说，这座山不算陡峭，可是山路绵长，已然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外。我试了一下骑车，也许是经验不够，也许如丹琪所言“发动机的问题”，整个上山的过程中，我基本是把车推上去的。后来问秦将军，上这样的山应该用什么级别的速度？我觉得1x3应该是可以了，于是我把骑不动归结于自己的“发动机”功率不够。“1x1啊。”秦将军这样回答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原来我还是有原谅自己的空间，难怪他一看到山坡就扔下我，发疯似地往上骑了，一付轻松愉快的模样。

    至今回想起那条石头峥嵘的山路我还觉得不寒而栗。什么叫骑虎难下？也许就是我独自行走在那条山路上的体会了。一边是山坡，一边是山壁，中间是一米多宽的崎岖路面，如果说上坡我还有理由推着走，下坡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这样磨蹭，我已经被大家远远地扔在了后面。几个年轻的小男生都把我眼中的磨难视为挑战，不亦乐乎。可我连嗓子眼都捏紧了，心里不断回想着春节回家H大师替我算出的多灾多难的命：不容乐观啊~~~

    僵着身子，在高度紧张中我看到秦将军和在何之洲出现了小路上：欢迎来到牛角寨。他们早就到了，空闲之余返回来迎接我们，并且充当起了临时的迎宾僮，完全是驾轻就熟的样子。我把车往秦将军身上一推：你帮我骑过去吧，骑不动了。终于到达山顶，刻在山壁上的佛祖似乎正慈眉善目地看着我。我抬头望着他，觉得自己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中午三元钱一个人的斋菜乏善可陈，米汤不错，我喝了一碗又一碗。牛角寨正往通往现代化建设的途中，寺庙方丈正和几个人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写着停车场的修建协议，出于职业敏感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的合同就这样写啊？我已经不习惯用钢笔写合同，怎么样也得是A4打印纸才算正规嘛。下午三点，拍完合影之后应该下山返回了，我感觉自己仍然处于痛苦之中，对身体的承受能力担忧不止，从后来的照片上看，当时我是戴了围脖的，可是什么时候我把它取下来的却不在记忆之中，这一取，导致了我接下来的感冒发烧。

    下山的感受只有两个字：惊恐！太多急弯、太陡的路面，为了控制车速我用出了全身的力量，大脑里还担心着H大师的话，就怕一语成谶，没有未来。对爱骑车的人来说，冲下坡是一个痛快淋漓的愉悦过程，然而这绝非我的感受，我只是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冲到山下。当我真正安全到达山下的时候，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成为了煎熬。在何之洲帮我调高了车坐，确实应验了他说的“更为省力”，而且，很感谢他和秦将军一直压抑了速度陪着我“慢慢骑”。在华阳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热不可挡需要脱掉外衣喝鸡汤，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冷得直哆嗦，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冷，因为我感冒了。我几乎就要放弃，不断告诉丹琪，我想在华阳坐车回家，不骑了。水姐正色地告诉我：你不能放弃，只要有一次，你以后就不能坚持了。

    相信自己还是能坚持，半途而废从来不是我的选择，尽管有时我也会软弱。

    热心肠的秦将军一直把我送到家附近，我们在抚琴路口分手，他骑上二环回家，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拉豁”了。


图一：特别鸣谢：小帅哥骑友秦将军，他居然冲了两包咖啡带上路，让我诧异不已。


图二：上山的半途中，我决定为自己这次悲惨的经历保存一点证据，拍下了上山的路。


图三：仁寿的大佛，所说和乐山大佛是同期修建的。


图四、五：水哥拍下的路面状况，这就是让我最为胆颤心惊的一段。